劉喪聽到了殷法師的驚呼，但任由通道在身後閉合。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但我現在就是不想讓你找到。粽子又怎麽樣，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怕粽子了。

  劉喪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腳踢開了虛掩的棺材板子。一層墓室壁上的墨線還在，帶花冠的粽子還老老實實地躺著。劉喪想都沒想，直接躺進去了。

  殷法師隨後就到，沒帶探照燈根本不妨礙她徑直來到石棺旁邊，在石棺上也來了一腳，說：“快出來!”

  劉喪：“哼!”

  殷法師對著石棺直接一掌，石棺哢嚓一聲，裂了。

  沉默。

  殷法師點煙，劉喪說：“別抽了。”

  殷法師一愣，把煙滅了。

  劉喪說：“拉我起來。”

  殷法師沒動。

  劉喪突然生氣了，說：“你就不能跟我多說幾句話嗎？”

  殷法師一愣，十臉懵逼，剛放下的煙又要點上。劉喪說：“抽抽抽什麽抽？我最討厭別人抽煙了!”

  殷法師怒極反笑，說：“劉喪，你第一次見本座的時候，不是怕得要死嗎？現在怎麽敢這樣跟本座說話了？”

  劉喪說：“我現在是在跟殷小元說話，不是在跟殷國師說話。”

  殷法師把煙裝回兜裏，說：“行呀，你想說什麽，說吧。”

  劉喪從來就不是個有話憋在肚子裏的人，氣呼呼地說：“我知道你跟二叔打的如意算盤，也知道你到了惡羅海城要幹什麽。你要殺我我不介意，但是我不喜歡看著你們一群老狐狸洋洋得意，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殷法師問：“我和二叔打的如意算盤是什麽？”

  劉喪說：“惡羅海城是輪回宗總壇，城中有一扇災難之門，後麵通向輪回祭壇。輪回珠就是蛇神的眼睛，在佛經故事裏的名字叫那迦瑪尼。把輪回珠和祭品一起放入祭壇，可以打開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路，另一個世界的惡魔就可以降臨人間。而我，就是被你選中的祭品。”

  殷法師白他一眼說：“克魯蘇看多了吧？你剛才講的故事有盈利模式嗎？這要是在地產公司做匯報，你這項目建議書就不合格。”

  克魯蘇，北歐神話故事裏的怪獸，後來越來越流行，甚至成了一種邪神崇拜。克魯蘇電影的一般套路是，科學怪人研製了能與另一個世界溝通的裝置，打開通道迎接邪神降臨。美女小白誤闖陰謀，被當做祭品獻給怪獸。這時候總得有一個英雄挺身而出，幹掉科學怪人救出美女破壞裝置，逃出升天。

  劉喪低頭想了一會兒，還真沒有，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跡象都對得上。劉喪不放棄自己的想法，說：“你跟黑瞎子說，見到輪回珠就讓胖子他們回去，留下我去惡羅海城當祭品，我都聽見了。你三番兩次救我，不是因為你想救我，而是因為我有用! 不隻是耳朵為你所用，命也要為你所用! 我必須活到祭壇前麵，所以我抓你手冒犯你你隻能暫時忍一下，對不對？”

  殷法師一愣，忘了這家夥不僅是聲呐還是順風耳了，怪不得惹出這麻煩。這特麽的怎麽辦？難道讓本座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後輩解釋？

  殷法師剛要出手打暈劉喪，劉喪就說：“別想打暈我，我能聽見你出手的破風聲! 你身手雖好，離我偶像無聲無息，神出鬼沒的境界還差一截呢。”說到偶像，聲音不由得傲嬌起來，隻是自己不知道。

  打暈帶走本是下策，胖子受傷，黑眼鏡要治住兩個張衛國，自己腿不方便，小李一個人扛了剩下的裝備，應該不能再扛一個劉喪了。但是一提小哥，殷法師有了主意。

  “開青銅門的鬼璽想要嗎？想要站起來和本座比試一場。我不用法術怪力，咱們站在棺材板子兩端推手，誰先下去算輸。你輸了乖乖跟我去當祭品，我輸了你們現在就逃出升天，再給你一個鬼璽。我一條腿不方便，你黑暗中能聽動靜，占了先機。敢賭嗎？”

  兩分鍾後劉喪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恨恨地說：“老狐狸，太卑鄙了。”

  殷法師不待他站直身體，糾上他的領子就瞬移了。外麵胖子在整理潛水裝備。

  惡羅海城在一個地下湖裏，胖子二十幾年前來的時候，地下湖的構造破壞了，造成輪回珠遺落，現在去更加危險。幾人先瞬移回到第一座塔葬牲畜塔，在峽穀裏轉向另一個岔路，下了幾百米的高度。劉喪以為要回到養達普幼蟲的亂葬，猜錯了。這一回進入了另一條埋骨溝。這條溝裏的骸骨可不是豬馬牛羊之類家禽家畜，是個頭特別大的魚和蛇，大到史前巨怪那種地步。劉喪看著這些東西想，還說你們找的不是克魯蘇。

  殷法師摸出一對陰陽魚銅符，仍了一個到腳下。劉喪問：“這是什麽？”

  殷法師沒說話，黑眼鏡說：“這是門鑰匙，也可以叫加強版青蚨。陰陽相生，兩條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開自然想著合攏。一條魚扔在這兒，另一條可以自動帶你找回來。”

  劉喪看了殷法師一眼，後者似乎打定主意不理自己。好吧好吧，我跟著你們去送死吧。

  為了縮短路程節約時間，一路用了不少法力協助。溝盡頭是地下河，有白化魚蝦。換了裝備穿過地下河，是一條礦脈，石縫裏夾著亮閃閃的水晶。

  越往前走水晶越多，終於多到整麵山壁都是晶體，非常壯觀。殷法師又扔了一個銅魚，大夥兒休息。沿水晶牆走到底就是地下湖了，胖子招呼大夥回頭看。

  水晶牆上映出一座城，裏麵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但是一片死寂。胖子在這景象麵前突然安靜了，好像在回憶。一會兒胖子猛地一拍大腿說：“這座城是惡羅海城的影子，但是裏麵的犛牛肉是真的，胖爺我吃過，嘿！真好吃! 現殺的犛牛，頭還吊在溝子上放血呢，肉已經煮上了。嘿，是銅鍋煮的，放了鹽巴胡椒，甭提有多香了。這食材就是要一個新鮮，我跟你們說，今天咱們都走到這兒了，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這是天意你們懂嗎？天意讓胖爺帶你們再吃一次三十年前的燉犛牛肉。真正的惡羅海城不遠了，跑不了，咱們先進影子城吃一頓再走。”

  ……

  沉默僅維持片刻。誰敢不讓胖爺吃好？走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