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聽
作者:深水小烏龜      更新:2021-01-29 05:17      字數:1820
  殷法師從善如流地停了琵琶。劉喪用一種自己也沒聽過的聲音說:“有情天眾生,皆由胎生卵生濕生化生而來,生而有形有色,是為常形常色。唯非胎非卵非濕非化而生者,可幻形幻色,無形無色,因形而形,因色而色。”

  “人為胎生,蛇為卵生,蟲為濕生,菌為化生。以人之胎養蛇,蛇之體養蟲,蟲之體養菌,菌聚又散,附骨為疽而又生螢,是為達普,可因業力而化。”

  這番話把達普鬼蟲的原理講得特別清楚,順便讓人聯想到剛才的女屍是用來養蛇的,而會動的蛇一樣的腸子是因為被僵屍菌寄生了,還順便讓殷法師意識到剛才的神像之所以能控製幼蟲,很可能是因為上麵也附著了菌或者蟲卵。

  一瞬間殷法師都不想要拿過神像的這隻手了,從口袋裏摸出消毒濕巾開始擦手。

  劉喪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繼續說:“龍王婆蘇吉有大功德並大邪妄,攪動乳海而生甘露,吐毒液而滅眾生。頭生寶石那迦瑪尼,可納三千大千世界。”

  最後幾個字吐出,給劉喪留下的隻有一種脫力感,就像期末考試前熬了一個通宵,第二天爬起來跑個一千五百米。劉喪的意識還在,就是太累了。

  殷法師低頭看看他說:“辛苦了,睡會兒吧……另外……不用抓著小金童了,我剛才是嚇唬你。”

  劉喪合眼睡去,再醒來果然殷法師在打坐入定。自己身上蓋著一個紅色的毯子,以前沒見過,感覺很暖和,仿佛這兒不是幾千米高寒風刺骨的雪域高原,而是火炕燒得熱乎乎的東北農村。

  劉喪活動一下四肢,感覺好多了。石室裏受的傷不痛了,好像也有點力氣,腦袋也不是餛飩一團。劉喪好奇地打量這個紅毯子,似乎蓋著它睡了一覺之後變好的。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火鼠裘吧?

  火鼠裘也叫火浣衣,傳說是用燃不盡森林裏生活的火鼠皮毛製成,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刀槍不入百毒不侵,還能冬暖夏涼補益身體,妥妥的寶貝。

  不知這東西價值幾何?

  劉喪想著,起身去背包裏找吃的。自己也沒帶炊具,隻有些壓縮餅幹巧克力,隨便填填肚子而已。看到巧克力,劉喪突然想起,小金童呢?

  法師說不砸應該就不會砸,但是怎麽不見了?這東西是有靈性的,該不會是怕殷法師,自己跑了吧?

  熊孩子!!

  劉喪在這不算大的井底找了一圈兒,沒有,順便發現,幹屍的眼珠子被摘掉了,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空洞。

  額……好像剛打開的時候是有的。那麽現在的情況,一,法師挖走了女屍的眼睛;二,小金童挖走了女屍的眼睛跑了;三,一個壞人或者壞東西挖走了女屍的眼睛,法師入定之後沒有覺察到;四,一個壞人或者壞東西挖走了女屍的眼睛,拿走了小金童,法師沒有覺察,而這個壞人也沒傷害我們。

  一二三四到底選什麽呢?

  劉喪逐個排除。一,法師似乎很嫌棄這些東西,應該不會碰;二,小金童又不吃眼睛,他隻吃供養;三和四,不是不可能,這個壞人或者壞東西隻要足夠小,比如一隻大地鼠,完全可以一路跟來鑽過蟲洞似的窄縫來這兒,或者亂葬溝幹脆就是它的老家。這裏能避風雪,相對安全,萬不得已時可以當個安身之所。

  野外遇到極端天氣或者大洪水、戰亂,盜墓賊幹脆住在古墓裏,拿棺材板子當床拿冥器當鍋的事兒也不少。銅鼎煮麵,味道賊棒。

  劉喪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小金童的聲音從一扇鐵門裏傳來。陰聽! 仔細一聽,除了小金童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話。額……應該是身體被用來養蛇,作為蛇器的女人了吧。

  被如此殘忍對待,那一定是個怨鬼。怨氣越大,陰聽越清楚。劉喪屏氣,仔細聽著,隻聽清了幾個詞:龍王的眼睛,消失,彼岸。剩下的實在聽不清了。古格文和現代藏文有差別,何況藏文也是現學的。

  一會兒沒聲音了,劉喪決定把這個熊孩子揪出來。這點小事就不麻煩殷法師了,劉喪背起·噴·射·器,打開液氮閥門,站在鐵門前,猛起一腳。

  竟然沒開。我的力量還不如一個女孩子?丟人了。

  劉喪又補一腳,開了。對準女屍肚子先來一通超低溫噴霧,效果很好,半米高的“蛇”先變成冰棍兒,然後自覺地斷成兩截,斷點正在蛇身彎曲弧度最大的地方,十分符合物理學原理。

  劉喪故意沉下臉走到小金童麵前。小金童蜷縮在女屍頭部,貼著女屍的臉。這些邪祟之物,人眼睛盯著它,用精氣神鎮住它,它就不會輕易作祟,但是人看不見的時候,不知道在幹什麽。老銀子埋在地下會跑,老木頭架在房梁上會作妖,就是這個道理。

  劉喪捧起小金童說:“小寶貝兒,你不乖哦。殷法師要去惡羅海城,我們不能這麽浪費時間了哦。”

  小金童仰起臉,可憐巴巴地說:“我找到媽媽了,媽媽就在這裏。”

  劉喪看了一眼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