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之森(上)
作者:深水小烏龜      更新:2021-01-29 05:17      字數:2072
  兩人席地而坐,關了探照燈。殷法師拆·子·彈·頭·兒,劉喪怕黑,需要通過聊天尋找安全感。如果不聊天,·拆·子·彈·頭·兒這種單一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回響,會嚴重刺痛劉喪的神經。

  劉喪問:“法師,您認識我的偶像,北啞啞巴張、小哥張起靈嗎?您雖然不是正式入行,但是跟著我們這些土夫子混久了,應該認識張起靈吧?”

  殷法師說:“認識。”

  劉喪頓時來了精神,問:“那你們認識多久?”

  殷法師說:“沒多久。”

  劉喪又問:“那你們一起下過鬥嗎?”

  殷法師嘴上說:“當然沒有。”心裏說,本座可沒那麽喜歡下地,除非是有目的。

  劉喪本想問點偶像的事跡,結果隻能失望了,可是又馬上來了精神,聊別的。“法師法師,我看過您比賽的視頻,就是職業聯賽大滿貫那次,太帥了。您為什麽那麽厲害?有什麽秘訣能傳授嗎?”

  殷法師邊拆邊認真地想了想:“沒有。”

  劉喪像個泄氣皮球一樣垮下身子,說:“怎麽你們高人都這樣,不愛說話?我跟您說十句您能回一句,我跟偶像說一百句不一定能回一句······你們是覺得反正凡人活不了多久,懶得在凡人身上浪費時間嗎?”

  殷法師非常中肯地說了一個“嗯”。

  劉喪有點生氣了,說:“那你們為什麽還要救我?幹脆讓我死了算了。我這樣的凡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有我,你照樣可以用別的方法找到想要的東西,幹嘛還要去哪裏都帶上我?”

  殷法師手速很快,已經拆完一百個,沉甸甸的一包遞給劉喪,說:“為了省事。行了進去吧,一百個·子·彈·頭·用完就出來,不管能不能找到後麵的空間。”

  劉喪重新把繩子係在腰上,打亮探照燈。殷法師隨手扯下劉喪的頭繩,劉喪的頭發被約束久了,終於像放學的孩子一樣歡快地散開。劉喪看著殷法師將頭繩揣進自己口袋,卻慫得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推推眼鏡又一次擠進石縫。

  這次用上普通人的法子,扔一個彈珠爬一段兒,十分鍾後鑽出了蟲洞,卻是從高到低摔到地麵,摔了一個大跟頭,壓碎腳下的石頭。

  這石頭也太脆了吧,而且顏色還這麽白。劉喪隨手撿起一塊用探照燈去照,擦!!

  石頭你妹的石頭呀——!!這是骨頭!!

  劉喪驚恐地用探照燈去照四周,光線隻掃了很小的範圍劉喪就要哭了:這裏是一個亂葬溝,目力所及之處全是骨頭。

  “法師救命!”

  殷法師出現的時候還叼著煙,見了劉喪把煙在山壁上碾滅,沒有馬上理劉喪,而是在溝裏又飛了一圈才回來,大概曆時四十分鍾。劉喪此時抱著頭靠在爬出來的地方,精神已經崩潰過了一次,現在死也不想睜眼。

  盜墓賊不等於不懼怕死亡,尤其劉喪。劉喪不僅怕死,還怕受傷,還怕疼,更怕黑。在一堆白骨中間待了這麽長時間,而造成這種處境的罪魁禍首竟然先兜了一圈再回來看自己,劉喪的心態已經崩了。

  殷法師說:“睜眼。”

  劉喪沒動。

  殷法師說:“都是骨頭,亂葬崗,沒有鬼。”

  劉喪還是不動。

  殷法師說:“你再裝死我現在帶你回去找胖子,說你偷了他的小金童,然後把你挨揍的視頻發給小哥和吳邪,他們倆的微信我都有。”

  狠,太狠了,句句誅心!

  劉喪隻得認慫說:“法師我錯了,可是我害怕。”

  殷法師說:“勸你忍住害怕看一眼,這景色此生不一定能見到第二次,絕對不虛此行。”

  劉喪心說我信了你的邪,但還是睜開眼睛。殷法師關了他的探照燈,抓住他飛速略過眼前的一堆白骨,來到亂葬溝開闊的地方,劉喪兩耳生風,雙腳離地,這一次飛得比貼地飛行爽多了。

  這個亂葬溝極大,形狀不規則,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淺,寬處如幾個足球場,窄處僅像一條馬路。

  劉喪的眼睛適應黑暗以後,驚訝地發現所處的地方美不勝收。該怎麽形容呢?如果這些星星點點的亮光是銀河,那麽現在兩人就站在天上,將銀河踩在腳下。

  這些星星點點的小亮點兒是綠色的,發著安靜的羞怯的光,但是意外地很美。

  殷法師說:“我剛才已經看過,這裏屍骨數量巨大,但時代不遠,可以斷定屬於古格王國。在古格王國短短幾百年的曆史中,要把大量人和牲畜的屍體運來丟在這裏,那麽從他們日常生活的地方到達這裏必然也不太遠。和牲畜丟在一起的人應該是農奴,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僧侶和貴族應該不關心農奴死後葬得如何,所以我猜他們另有目的,初步判斷,是養這些螢火蟲,也就是達普鬼蟲。”

  劉喪驚訝地說:“你說這些小亮點兒是達普鬼蟲?那我們還等什麽,快跑呀!”

  殷法師說:“不用跑,這些是幼蟲。其實在地獄塔的時候我就試過,即便是成蟲,隻要不驚動它們就沒事外這裏條溝另一頭通向牲畜塔,應該就是胖子當年來過的地方,隻不過當年他們沒有在溝裏發現幼蟲,直接在塔裏遭遇了成蟲。”

  劉喪說:“可是我們來的時候沒發現這條亂葬溝。”

  殷法師說:“胖子領的路,可能他不想讓我們來這兒吧。這條溝和我們進來時走的峽穀在垂直海拔上相差幾百米,他不帶我們走這條路也是有道理的。”

  劉喪說:“我還是覺得死胖子有問題。我們在餓鬼塔而你一個人在地獄塔的時候,胖子表現得很奇怪,他說,扯淡,什麽殷法師。這句話就好像從來不認識您一樣。我實名製覺得胖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