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湘南，五人又坐大巴到了鎮上，抵達鎮上後先去國營飯店吃了飯，然後一同去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後，趙向南一行人坐上了回趙家村的拖拉機，回來前，趙向南給趙吉祥發了電報。

  坐上拖拉機，寧永年四處張望，回去的路破破爛爛的，開的拖拉機直搖晃，越是這般，寧永年的心揪的更緊，他是過過苦日子的，很明白在這種環境下，趙向南要吃多少苦才能從村裏走出來。

  平淡的幾句話，輕鬆概括，這其中的苦楚也隻有他自己明白了。

  寧永寧心悸的厲害，濃烈的愧疚彌漫，無疑，他的兒子是優秀的，如果是他給他創造出來的環境，他會晉升的更快，而不是吃那麽多苦受那麽多累還保持原狀。

  “爹，沒事。”寧永年的臉色變幻的厲害，趙向南輕聲安撫著，“都過去了。”

  寧永年唉了一聲，欣喜若狂間滿滿的感動，他以為，認親後他還要等很久才能聽到趙向南喊他爹的。

  “是我對不住你。”寧永年眼睛猩紅，滿是悔恨。

  父子倆相對無言，開拖拉機的趙吉祥心裏猛地一驚，瞥了一眼趙向南後，臉色變幻間，繼續將心神專注到路上。

  一路上晃晃悠悠，終於抵達了村口。

  “南娃子，要不要開到老趙家去？”

  “麻煩了。”趙向南笑著回答，“等會在富貴叔家停一下。”

  “好嘞。”趙吉祥繼續發動拖拉機，不到三分鍾就停在了趙富貴家，拖拉機震天響，很快門便被打開了，趙富貴冒出了頭。

  “喲，南娃子回來了？怎麽也不捎封信回來。”趙富貴笑容滿臉，臉上的褶子都要堆在一起了。

  寧永年緊緊抓住趙向南的手，怒意洶湧，趙盼盼和傅延州忙走上前，扶住寧永年，讓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吉祥叔，我們就在這下。”

  “好嘞。”一行五人下了拖拉機，趙富貴看這陣仗，心裏有些不安，想著趙向南有什麽事，便領著人進了屋。

  寧永年的身體不太好，來之前是準備了輪椅的。

  推著人進了趙富貴家的院子，寧永年站起了身，麵容冷峻，威嚴到極致，“你可還認得我，山裏伢子。”

  趙富貴怔忡幾秒，麵色驟變，下意識後退幾步，踩在了他媳婦腳上，“當家的，你怎麽了，魔怔了啊？”

  沒等趙富貴回複，就見他跪在了寧永年麵前。

  “是我的錯，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趙富貴留下了悔恨的淚水，“到處都在鬧事，我東躲西藏的，孩子又累又餓，我捂著他的嘴生怕他哭出來被人發現，後來實在沒辦法，隻好帶著人回村裏，可我媳婦剛懷上，前頭才沒了個孩子，這年頭，有錢也花不出去，村裏碎嘴的又多，要是傳這孩子是我在外麵偷生的，我媳婦還不帶著孩子跳河去。”

  “所以你就把孩子扔給了老趙家？”

  “是，那時王招娣剛生產完，孩子夭折了，我就把孩子送過去了，趙建華他們原先是不肯的，我就自己留了現錢，金子等其他值錢的就全都給了他們。”

  “那後來我貼出了大字報，你們為什麽不把孩子給抱回來，那大字報我在潞水鎮起碼貼了大半年，幾天你們不知道，半年你們還能不知道？”想到當年和兒子失之交臂，寧永年又悔又恨，痛心疾首。

  “他們怕將細伢子送回去，到手的金子就沒了，私底下我也交涉過很多次，他們不答應，我也不能強行去搶，那時候南娃子已經過了明路了，就是王招娣和趙建華的二小子。”

  “等那陣風波過了後，王招娣不知道聽說了什麽，又後悔了，我知道後匆忙去了鎮上，大字報已經拆了，沒辦法我就報給了公安，可公安根本不信，大字報貼出來後，每天都會有二三十個孩子過來，我跑了十來趟...我也是盡力了。”趙富貴抹著淚，瞥了眼趙向南很快又垂下了眸，他沒臉見南娃子。

  可以說，南娃子這些年的遭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能做的，也是利索能力的讓他吃飽，讓他過的更好一點，其餘也做不了太多，幫南娃子幫的太多，家裏媳婦鬧騰，那個世道糧食就那麽點，大半小子吃窮老子，他也得顧小家不是。

  “混賬，混賬。”寧永年怒氣積攢著，實在沒忍住踹了趙富貴一腳。

  “你怎麽能踹人呢，趙向南，就算你富貴叔當年做錯了事，可這麽多年來他沒少補貼你吧，你能去當兵那也是你富貴叔跑前跑後，更別提他暗地裏幫了你多少忙，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

  “那都是他應該做的，既然拿了錢，就得辦好事不是，你瞅瞅他是怎麽做的，拿了錢事不做，還私藏孩子，後麵他做的那些事，都是因為他良心不安，盡力彌補。”林璠是跟著寧永年的老人，他深刻明白，這些年來為了找到兒子寧永年有多煎熬，原本這些煎熬都不會有的，要不是這個趙富貴，寧老夫人不會鬱鬱而終，阿嫵也不會有這麽深的心結，可以的話，她早就結婚生子，孩子也該有盼盼那般大了。

  “南娃子，人都要感恩啊，你富貴叔他也沒幹什麽壞事啊。”方芳一件事態不對，忙打起了感情牌，想要將趙富貴從中給摘出來。

  “沒幹啥壞事你嚎個什麽勁。”趙盼盼冷聲睨了一眼，方芳心裏立馬覺得不得勁了，被個小丫頭片子算怎麽回事，頭腦一熱，剛想反撲，就被趙富貴給按住了，目光嚴峻，讓她別惹事，少折騰。

  “向南，你可是要我去和趙建華、王招娣對質？”趙富貴不愧是看著趙向南長大的，對於他的秉性了解的透徹。

  “是。”

  “那便走吧。”趙富貴率先走了出去，在前麵帶路，方芳見此，心想著過去還能幫幫忙，嗆王招娣，在人都出去後，她關上門跟在後頭。

  趙富貴家和趙建華家隔著沒多遠，走了不到六分鍾，遠遠的便瞧見老趙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