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財兩失，小孩也沒得娘帶？要有人幫襯，王招娣會過的這麽慘？又要帶小孩，又要照顧趙向北，還要洗衣做飯，啥事都等著她一個人。”

  “我看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楊恒瑛那麽好的媳婦，硬是看不上眼。”

  “她要做事不那麽絕，趙向南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崽，也不會不管她。”

  “嘿，說起來，王招娣遭遇的這些壞事，好像都是分家之後開始的。”

  “好像真的是這樣，嘖嘖嘖，要真論起來，那都是活該，蘇秋巧和楊恒瑛都是心寒了。”

  王招娣在塘裏把腳和褲腳洗幹淨，不曉得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總感覺那股子豬屎味還是濃鬱的很，冬天的水又冰的很，因洗的久了腳脖子凍的疼。

  剛從塘裏上來，就聽見幾個人在說她屋的事，腳被豬屎砸中本就讓她的心情低至穀底，再聽這麽幾嘴閑話，一句一句的往她雷點上戳，王招娣哪裏還能忍得住，衝上去就揪住了兩人的頭發。

  “你們這麽長舌婦，嘴巴不把門還是吧，我屋裏的事關你們屁事，莫子做多了壞事，你屋裏才是做多了壞事，遲早要遭天譴。”

  “我可去你娘的，我們哪句話說錯了？你就是典型的幹壞事被雷劈，所以屋裏才這麽多破事，這是報應來了怎麽擋都擋不住，活該曉得不。”

  “你才活該，你全家都活該，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可能是說的話戳中了王招娣心裏私藏的事，瞬間就跟吃了火藥似的，鉚足了勁衝，力道又凶又猛。

  “幹你娘，王招娣，你是打上癮了。”

  一時間，罵聲、哀嚎聲和哭喪聲一片，現場混亂不堪。

  臨近年關，趙家開始的采購大計開始實施，去年趙向南沒發揮作用，今年補上了，一家子接連幾天都是一大早起來，往潞水鎮采購年貨，回來時一家三口都是大包小包的，可看的村裏人羨慕的緊，一邊眼紅趙家買的東西，一邊又在猜測這趙家哪來這麽多錢，說的再多，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將捕風捉影的王招娣給招惹來了。

  來了幾遭，都被趙向南給嗆回去了，無論王招娣怎麽鬧，趙向南都沒當回事，有次王招娣甚至在潞水鎮就開始鬧，鎮上有些老人就看不過眼，覺得王招娣年紀這麽大了，被兒子這麽對待簡直是要天打五雷轟。

  隻要趙向南沒有道德，就綁架不了他，對王招娣這種人，有第一次就絕對有無數次，隻有斷了源頭才能有所保證。

  王招娣還是沒得逞，本性畢露，直將幫王招娣說話的看的一愣一愣。

  除夕前一天，趙富貴拉回了兩隻豬，其中一隻就是趙家養的。

  趁著快要除夕，趙富貴喊了屠夫過來，將兩隻豬給了解了，讓村裏人也能過個好年。

  殺豬的時辰定在下午，因有兩頭豬，這屠夫趙富貴隻請了一個人，於是便有傅延州頂上。

  殺豬看熱鬧的人多，更多的是提著桶，就等著接豬血，豬血可是個好東西，清熱養肺，一桶就是一大鍋。

  托傅延州的福，趙盼盼的桶落在了傅延州手裏，接過去的刹那，起哄聲一片。

  “傅大，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給媳婦謀福祉了。”

  “要我媳婦長這麽好看，幹啥我都願意。”

  “這誰不願意呢。”

  起哄聲陣陣，趙盼盼臉頰緋紅，被傅延州推搡著出去。

  “咋這麽快就走了，等會還得提桶呢。”

  “她膽子小，可不能嚇著她。”

  “傅大，你到時候可別跟趙向南一個德行。”

  “啥德行。”

  “妻管嚴。”

  “咋地，妻管嚴礙著你了，你想你媳婦還不願意呢。”趙向南嚷嚷兩聲，本來起哄傅延州和趙盼盼的瞬間全都移到了趙向南身上。

  吵吵嚷嚷間，一聲淒厲的豬叫聲劃破天際，隔得近的總算是明白傅延州嘴裏那聲她膽子小真正的含義了。

  傅延州拿桶接了一桶子豬血，剛一放下很快便有人頂上。

  這隻豬有三百多斤，豬血的量多，滾燙的豬血在寒風中冒著熱氣，一倒進桶裏晃晃悠悠的，很快便凝結成塊。

  等豬血放完，熱水上陣，刮豬毛，滋啦滋啦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豬毛刮完才是重點，豬一分為二，內髒倒入大桶裏，很快便有人上來幫忙，處理桶裏的豬下水。

  村裏人多，兩隻豬的豬下水足夠全村的人吃上一頓好的，殺豬飯由廚師掌勺，味道那叫一個美，就算吃不到肉，喝口湯也是極好的。

  傅延州手裏的刀鋒利的很，一整隻肥碩的豬在他手裏乖順的很，很快便被分解開來，給養豬的幾戶分了肉後，其餘的豬肉則是以低於供銷社價格的錢賣給村裏其他人。

  每戶的豬肉價有固定份額，保證每戶人都能吃得上肉，一時間，你爭我搶鬧哄哄的，熱鬧緊。

  所有豬肉切完，傅延州手上油膩膩的，身上掛著的圍兜也濺上了血漬和油光。

  將手擦洗幹淨，傅延州提著桶突出重圍，找到了趙盼盼。

  趙盼盼朝著傅延州伸出了大拇指，眼裏閃著亮光，“傅延州同誌，你剛剛簡直帥呆了。”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每一個動作都帥氣的很。

  “你就不怕我聽了你的話，以後就去當屠夫了。”傅延州指尖微微摩挲，上頭還帶著一股滑膩感。

  “這有什麽要緊的，我都不嫌棄你，而且，現在當屠夫可賺錢的很。”趙盼盼朝著傅延州眨了眨眼，剛想拉他的手，直接被他躲了過去。

  “躲什麽。”

  “我手上都是油，剛剛就隻粗略擦了擦。”

  “殺豬飯還得等會，我先送你回去一趟。”傅延州抬了抬手裏的桶，趙盼盼瞬間便懂了他的意思，抬腳跟上了他的步伐。

  “傅延州，你最想讀的是什麽專業？”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如果我沒考上呢。”傅延州的唇微微勾起，在黑暗中愈發顯得好看，輪廓雖淺，卻足以動人心魄。

  “怎麽會，你要考不上，那我豈不是更考不上。”趙盼盼仰著下巴，一臉自信，順勢挽住了他的手臂，“你，肯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