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楊恒瑛是個原因，更重要的還是歐陽讓，去老楊家的時候你們是莫看兩個細伢子？榮伢子手腳都是傷，玲妹子臉都是腫的，我看還是歐陽讓打人打的很，以前還隻打大人，現在是大人細伢子一起打，這才是楊恒瑛能說得動細妹的原因。”

  “那沃茲辦，那錢我都想好規劃了，要我拿出來，那不可能。”

  “真不給歐陽讓，歐陽讓還能怎麽辦。”

  “受了他這麽多年鳥氣，沒錢我可不想受了。”

  “就是，我們做莫子要怕歐陽讓，歐陽讓吃的是公家飯，要是他家暴細妹的事情被爆出來，我們去他單位鬧，我就不信單位莫子都不會做。”

  “那就不一定了，他現在的工位不曉得好多人眼紅，都想拉他下來，讓別個坐上去呢。”

  “那就估個幹，歐陽讓他要敢要我們還錢，我們就去他單位鬧，大不了哪個都莫占到便宜。”

  楊家這邊想的是賊美，卻想不到歐陽讓能幹到那個職位，自然有幾把刷子的，他們要真的趕實施，那才真的是欠收拾，歐陽讓又是個心狠手辣的，真要收拾起來，手段隻有做不到，沒有想不到的。

  歐陽讓去了老楊家，老楊家的壯丁在楊金山三兄弟離開後就上工去了，屋裏就楊恒瑛一家、楊雯婷兩個細伢子和陳銀秀在家，歐陽讓來的時候楊恒瑛和陳銀秀在屋外的坪地裏忙活。

  歐陽讓長得一副好皮囊，溫文儒雅的，乍一看還以為是性子賊好的知識分子，也隻有枕邊人楊雯婷知道，這樣的歐陽讓暗地裏是如何的人麵獸心，用微薄的錢財收買人心，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楊雯婷，微笑著將她的退路斬斷。

  “嬸，我是來接雯婷回家的。”歐陽讓站著，姿態平穩，毫無認錯之心，很明顯，歐陽讓以為老楊家跟楊金山那三兄弟是一丘之貉，隻要給點好處就能為所欲為。

  “混賬東西。”陳銀秀是真心疼這個侄女，昨晚看見楊雯婷身上的傷，一夜沒闔眼，現在這罪魁禍首來了，還是這般姿態，陳銀秀冷著臉，將菜洗幹淨後，端起水就往歐陽讓身上潑去。

  繞是歐陽讓速度再快，身上也被潑濕了。

  “嬸，你別給臉不要臉。”在楊金山那他都沒受過這委屈。

  “呸，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爛透了東西，說你是條狗還侮辱狗了，你該慶幸老婆子我今天潑的不是糞。”陳銀秀拎著盆往裏麵走，榮伢子和玲妹子聽到聲音往外頭跑，乖巧的去給陳銀秀拿東西，瞥見歐陽讓的瞬間，榮伢子和玲妹子猛地一驚，瑟縮在陳銀秀身後，尤其是玲妹子，全身都在抖，幾乎將腦袋埋在了陳銀秀的衣服裏頭。

  “真是個畜生，細伢子都被你嚇成莫子樣了。”陳銀秀抱起玲妹子，拉著榮伢子往裏屋走。

  歐陽讓眉眼間滿是戾氣，彈了彈身上的水，稍微擰幹了下，雙手叉腰間不耐煩的踱步，本以為是件很容易的事，操作起來賊麻煩。

  這般想著，歐陽讓直接往裏頭衝，剛走到門口，被楊恒瑛給攔住了，“歐陽讓，老楊家不歡迎你。”

  “楊恒瑛，你別多管閑事，楊雯婷是我老婆，隻要我們還沒離婚，那她就得跟我回去。”歐陽讓一把推開楊恒瑛，徑直往裏頭衝，找到裏屋躺在床上的楊雯婷，歐陽讓怒火中燒，“好你個楊雯婷，我媽臥病在床，你就躺在床上偷懶，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收拾東西回去，總麻煩外人，你還的起？”

  “我是不會回去的，歐陽讓，我話撂在這，你打了我這麽多年，我就忍了這些年，以前你打我我都認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玲妹子動手，我告訴你，現在我不忍了，你要給我磕頭道歉，我是不會回去的。”

  “磕頭道歉，嗬，楊雯婷，現在天還莫黑呢，你在做莫子夢，今天趁我心情好，你趕緊的，不然，等會就不一定了。”歐陽讓威脅意味十足，扭動手指間榮伢子衝了出來，攔在了楊雯婷麵前，“我不準你打我媽。”

  “我不準，我不準。”榮伢子說著猛地撲向歐陽讓，狠狠一口咬在了歐陽讓的大腿上，夏天穿的本來就單薄，榮伢子又是使勁了全力，嘴裏傳來了血腥味，歐陽讓疼的紅了眼，整個人在發狂的邊緣，隻見他一把揪住了榮伢子的衣領，舉起手，更甚著是掄起了拳頭，眼瞅著就要砸下去，直對著榮伢子的腦袋，趙向南抓住了歐陽讓的手。

  而這一幕也正好被趕回來的楊恒誌和楊恒喚給看到了，這哪裏還能忍，一個兩個的就衝了上去。

  “歐陽讓，你是昨天晚上還莫被打夠是吧，今天又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為人父，心思沃茲估個毒，還敢到老楊家搶人，也看我老楊家答不答應。”

  “昨晚你醉了，莫聽清楚，今天你給我聽清楚了，莫以為楊雯婷莫得娘家撐腰，你隨便沃茲對待都可以，港明了，老楊家以後就是細妹的娘家，隻要你敢，我們定然鬧的你家犬不寧。”

  “滾出去，來老楊家撒野，也得看你夠不夠格。”楊恒喚和楊恒誌兩兄弟直接把歐陽讓給扔了出去，走時還不忘踹上一腳。

  歐陽讓也是倒黴，被扔出去前地上剛好有幾隻雞路過，留下幾堆雞屎，這一倒地，雞屎的臭味和潮濕顯現，歐陽讓當即黑了臉，坐在地上僵硬了好一會，穿衣不是，脫衣也不是。

  僵持了不久，歐陽讓同手同腳的走出了老楊家，遠遠的便看見歐陽讓走去了正對麵的水塘，光這個膀子揮打著衣服在水上猛烈敲打，傳來陣陣響聲。

  “活該。”楊恒瑛啐了一口，進屋安撫楊雯婷去了，趙盼盼蹲在門口，若有所思。

  要換在現代，隻要下定決心，家暴還能起訴離婚，可這是在1976年，尤其還是農村，離婚根本不行，不管是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這一嫁人就是一輩子，就算丈夫死了，也得守寡，除非背負罵名，遠走他鄉。

  這般被條條框框限製的女人沒幾個有這麽大的勇氣，楊雯婷也一樣，要想幫她，一是讓她自己立起來，二是對歐陽讓有震懾作用，像歐陽讓這種人，麵子工程做到極致，打蛇打七寸，抓住他的軟肋，暫時尚可，就是治標不治本，隻要不遠離，終會有反撲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