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南一吼，王招娣心虛，手一顫，抓住的鰱魚就又掉進了盆裏，衣服也被濺的濕透，王招娣下意識往門口跑。

  王招娣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趙向南，趙盼盼就看見趙向南下了床，拂過一陣風，趙向南伸手就抓住了王招娣，並且將她的雙手扣在後麵。

  緊接著便是殺豬般的叫聲穿破天際。

  我giao。

  玩還是她爹會玩。

  “趙向南你個殺天刀的，是想殺了你親娘還是咋地，鬆手，快點給老娘鬆手。”王招娣疼的哭出了聲，一個大老娘們，一邊哭一邊罵，歇斯底裏的。

  趙盼盼覺得，這是帶著掩蓋罪行的成分在。

  “你還敢睜到眼睛港哈話，哪個的媽半夜會到別個屋裏來偷鰱魚，你明顯就是個賊。”趙向南說著，手上的動作愈發重了。

  ‘殺豬聲’驚醒了老趙家的其他人，楊恒瑛連忙下床點了火柴，瞧見王招娣的瞬間，一家三口臉色都有些難以言喻。

  “娘，你咋來我屋裏了。”

  “奶，你該不會跟我爹說的一樣，是來偷鰱魚的吧？”

  楊恒瑛和趙盼盼同時開口，然後目光同時移到王招娣的身上，衣服濕噠噠的，還在滴水，王招娣站在原地，手緊了鬆，鬆了緊，“我就過來看看，啥都沒想。”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趙盼盼理了理衣服，打開了門。

  “這又咋回事，娘的叫聲是不是從你們屋裏傳出來的。”

  “娘，你咋在二哥屋裏，衣服還濕透哩。”

  “是不是他們又恰寶你了？”

  “娘，這關鍵時刻你沃茲就成啞巴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唯獨趙建華鐵青著臉。

  楊恒瑛慢悠悠的走出來，環顧一圈，淡淡道，“都胡亂猜測莫子，娘這是趁著我們睡了，是想進屋來偷鰱魚呢。”

  “楊恒瑛，放你娘的狗屁，娘怎麽會做這種事。”趙向北率先跳出來。

  “我們也不想看見，隻是娘不僅做了，還被向南當場抓住，這不，這衣服都是鰱魚掉下來的時候濺到的，不信的話可以聞聞，要不是，我倒想問問，我這屋子的門是從裏麵栓住的，娘你做莫子東拐西拐偷偷摸摸的摸到我屋裏來？”楊恒瑛聲音清淺，短短幾句說的趙向北麵紅耳赤。

  王招娣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趙建華聽著隻覺得臉麵掃地，實在是沒臉，扭頭回屋且關了門。

  楊恒瑛見此也不再多說，領著趙向南和趙盼盼進了屋。

  其餘人見此，也不再湊熱鬧，一個個的跑得飛快。

  不過一會兒，院子裏就隻剩下趙向北和王招娣兩人。

  “你真的是丟人現臉。”趙向北惡狠狠的懟了句，臉色鐵青扭頭就走，獨留王招娣一人，抓著生疼的手腕，心裏憋著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這趙向南就是來克她的，楊恒瑛也是，硬是要讓她看見那條鰱魚，要是沒看見，她哪能丟臉到這個地步。

  一個個都是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硬要在她麵前‘獻肆’（炫耀），要不獻肆，她至於起這種心思。

  這般想著，王招娣瞥了眼四周的動靜，狗吠聲在寧靜的夜裏格外明顯，王招娣狠狠瞪了眼二房的方向，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急匆匆的往屋裏走。

  “你說娘這幹的都是莫子事，要沒被抓到，這事過就過去了，偏偏吧，還被抓了個正著，還給當成了個賊，爹和向北這是絕對臉上沒光，而且鬧得這麽大，明天娘有的受了。”趙向西特意壓低了聲音，周若往嘴裏灌了口水，躺在了床上。

  “這有什麽還意外的，你娘什麽德行，你又不是不曉得，趙向南莫輕莫重的，娘是有苦港不出。”

  “我看趙向南估個還是楊恒瑛拾掇的，你想想，趙向南以前對爹娘哪裏敢現在估個，就算是變傻了，能有估個大的變化，聽醫生港是八歲細伢子的智商，八歲的細伢子港幾句還是聽得懂的，我跟你港，楊恒瑛背地裏肯定是喊起趙向南和我們對到幹。”

  “就算是二嫂估個做，不是也莫辦法，趙向南估個，哪個敢接，現在是稍微好點，以後呢，世事難料。”趙向西歎了口氣，正是因為這樣，老趙家誰都不想接這個累贅，也幸虧楊恒瑛不是老拿這個說事的人，這日子也能得過且過。

  晨光熹微，大隊的喇叭還沒響起，楊恒瑛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半睡半醒間，趙盼盼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睜眼一看，楊恒瑛正翻找著櫃子裏的衣服在身上比劃，趙向南就坐在床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楊恒瑛看。

  趙盼盼醒了後又添了個。

  “別總瞅著我，快去漱口洗臉，等會就得走了。”楊恒瑛挑好了衣服換上，又給趙向南換了衣服，往外走了趟。

  楊恒瑛去的是滿嬸子家，滿嬸子已經提著魚候在門口，一看見她立即伸出手把楊恒瑛往裏頭拉了拉，“瑛子，昨晚上你沒事吧。”

  “沒啥事，我能有啥事。”

  “你要的魚在這。”滿嬸子將草魚塞在楊恒瑛手裏，然後擋住了楊恒瑛的手，“這草魚是趙奇在水庫裏摸到的，不值錢，你要給錢我就要生氣了，再說了你昨晚還給了烤麻雀呢，盼盼的零嘴你也拿。”

  “姐，那也是趙奇辛辛苦苦弄得，你說不值錢就不值錢不成？那可不行，今天你要不收以後我哪好意思麻煩你。”楊恒瑛趁機將錢塞進滿嬸子兜裏，拎著草魚就往老趙家走。

  隊裏的喇叭已經拉響，有收拾好的村人都往田裏走，瞧見拎著草魚的楊恒瑛，臉上都有些興味，“南娃子媳婦，你這草魚可活蹦亂跳的，新鮮的很。”

  “那可不是，今天是中秋，我這草魚是專門換的給我婆婆過中秋的。”

  “這樣啊。”眾人對了個眼色，眸底的八卦意味十足，“話說，老趙家昨晚是咋了，叫的那麽大聲，不知道還以為在殺豬呢。”

  “哈哈哈哈。”

  “哪有什麽事，你們這是聽錯了。”

  “沃茲可能聽錯，那聲音大的，狗都叫起來哩。”

  “你就跟我們港，我們保準不港出切，王招娣要是港你，我們都幫你。”

  楊恒瑛淺笑一聲，拎著草魚走了，真當她是傻子，開水沒淋到自己身上，哪裏笑得痛。

  楊恒瑛走遠了，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