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條，一時間不也吃不完，說起來這黃鱔就黑市上賣最低也得一塊錢一斤，桶裏的黃鱔最小的也有七八兩，要賣了也有點錢。”

  “黑市？趙奇你可別亂折騰，前幾個月才抓了個投機打把的，關幾個月不說，還要思想匯報，公開檢討。”

  “媽，你不港我不港哪個曉得。”趙奇低低的安撫滿嬸子，“我又不蠢，肯定是背著人的。”

  楊恒瑛和趙向南從滿嬸子屋裏出來，趕緊就回頭去找趙盼盼，剛走到田邊，就看見趙盼盼舉著個小手電筒回來了。

  “怎走的估個慢。”

  “我去寫了個腳，踩在泥坑裏了，媽，你還不和爹去洗下。”趙盼盼指了指楊恒瑛的腳，包裹住鞋子的淤泥都有些發硬，沾滿了碎石頭。

  “先到塘裏大致洗洗，回去再洗澡。”

  洗完腳，一家三口拎著幾隻大青蛙回了家。

  剛一進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菜香味，很明顯，他們不在的時候，開了小灶，啪嗒一聲， 窗戶被打開，趙安順探出了腦袋，手裏還拿著半個沒吃完的水煮蛋，沒探出幾秒，就被人從裏頭抓了進去，並且關上了窗。

  老趙家靜悄悄的，趙盼盼和楊恒瑛對視一眼，兩人打著手電筒進了灶屋，將抓到的六隻青蛙開膛破肚，衝洗的幹淨後，燒火開烤，趙盼盼夾柴，楊恒瑛往灶上溫了水，用棍子把青蛙串起來，熟稔的烤製起來，一串兩個，正好一人一串，滋啦滋啦冒油的聲音響起，趙盼盼能看見蛙腿上的肉開始變熟變焦。

  沒有多餘的調味品，楊恒瑛就抹了點鹽，味道漸漸散出來，趙盼盼深吸一口氣，楊恒瑛將烤的表皮焦脆的蛙遞給她，趙盼盼咬上一口，好吃的都要原地蹦躂起來，蛙肉很嫩很鮮，表皮焦脆，鎖住裏麵的湯汁，一口下去滿口生香。

  一家三口一人一串，啃的忘我，趙安順不知何時來了灶屋，瞅見的瞬間，眼睛一亮，“我也要吃烤青蛙，也給我一隻。”

  “不給。”趙向南撕開一條青蛙腿，讓趙安順聞了聞，在趙安順張嘴來咬的時候，一口吃進了嘴裏，那眼神，那動作，挑釁意味滿滿。

  趙安順氣不過，直接衝了出去，“奶，二叔二嬸和趙盼盼吃獨食。”

  吃獨食三字的威力賊大，已經躺下的王招娣雙腿一蹬，就衝了出來，對著人就破口大罵，“楊恒瑛，你敢吃獨食，也不怕遭天譴，你眼裏可還有我和你爹。”

  “奶，你們吃獨食我們也沒說什麽啊，我一進屋就聞到味了，而且，我們吃的是青蛙，平常趙安順抓到的麻雀掏到的鳥蛋不都是他自己吃了，也沒見他分給我們。”趙盼盼啃著完最後一口，連骨頭和棍子都給扔了，嘴巴子上難免染上了一抹黑印子。

  楊恒瑛更淡定，吃完就給扔進了灶裏，來了個毀屍滅跡。

  王招娣難得的心虛，眼珠子亂瞟，在瞟到灶上溫的水時，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底氣，“楊恒瑛，你真個是腦瓜子被劈了，估個熱的天，你燒莫子熱水，柴不難劈？柴搬回來不費事？空有蠻勁，屁事不幹。”

  “奶，你怕不是在港三叔。”

  “你三叔起碼還弄柴哩。”

  “奶，你港錯哩，三叔是隻曉得弄柴回來，因為好...摸魚。”

  “趙盼盼，你是嘴巴子莫被撕過，好哩傷疤忘哩疼是吧，嘴巴子利索，也莫看你手估個利索過，我告訴你們，明天你不切上工就到山上打柴切。”王招娣雷電大雨點小，灰溜溜的走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理不順氣不正，要是她沒做初一，楊恒瑛做十五的時候肯定是要多高蹦多高。

  昨晚折騰的晚，趙盼盼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肚子抽痛，趙盼盼穿上鞋就往茅廁跑。

  茅廁的門一打開，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味道蹭了上來，趙盼盼下意識屏住呼吸，不過幾秒，便覺得眼睛熏的難受，呼吸恢複正常，那股味直衝喉嚨，趙盼盼差點幹嘔出來。

  這時候的茅廁不比現代，都是裏頭嵌著一個大缸子，上麵架上兩塊板子，踩上去的時候板子還有點晃，趙盼盼做足了心裏防線，才踩了上去，肚子實在太痛，她要忍不住了。

  不雅的聲音傳遞，趙盼盼捂住口鼻，墜落的刹那愣在原地，她好像被濺到了，指尖劇烈顫抖著，趙盼盼捂住了臉。

  她髒了。

  終於解決完，趙盼盼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了茅廁，一出來趙盼盼急促的開始呼吸起來，手掌上還帶著拍死蚊子時的灰印子和血跡。

  一想到被濺到了趙盼盼全身都在抗拒，立即打了井水回屋洗了個澡。

  洗完澡後趙盼盼將髒衣服拿出來，搬了個小凳子坐下，拿著肥皂搓洗衣服起來，搓衣服的是個洗的發白的搓衣板，擦上肥皂，不一會兒就能搓出泡沫來，隻是肥皂不比洗衣粉，泡沫不多，衝洗的時候也不費勁。

  將衣服晾好，趙盼盼把搓衣板和搓衣盆歸位，剛起身便瞧見了朝著她走來的趙清歡。

  趙清歡耷拉著肩膀，一臉歉意，“盼盼，那天對不起。”

  “什麽？”

  “就是你去鎮上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這麽久來，就你一直幫我，現在二叔出了事，我沒其他辦法，這是我攢的所有錢。”趙清歡說著拿出一個小布包，裏麵一疊一毛、兩毛，甚至還有幾分錢的，乍一看就是存了老久。

  “盼盼你拿著，你被奶趕出去那天，我不是不想給你開門的，隻是奶發了話，給開門就趕出去，我是真的沒辦法，我爹媽眼裏隻有我弟，我怎麽樣，他們都不在意，我隻能暗地裏幫你。”趙清歡眼眶發紅，將小布包塞進了趙盼盼手裏。

  趙盼盼扯了扯唇，攥緊了趙清歡的手，“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蚊子腿也是肉。”趙盼盼一扯就將小布包塞進了自己兜裏，沒錯過趙清歡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和心痛，也僅僅是一瞬，一眨眼又恢複了小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