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病假的最後一天，明天白菲即將回歸普通高中生的正常生活，好在事情大體都走上了正軌。

  白菲行走在繁華的都市間，車從路邊一輛輛滑過，不知道都要去往何方，人在街上一個個擦身走過，三兩成群，嬉笑打鬧，高聳入雲的大廈玻璃反光的令人刺眼，她暗中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設施，仿佛要將一切都刻在心裏，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門口。

  打開手機鎖屏，離下課還有一刻鍾。

  細細的思索了一下，白菲未思索出什麽所以然來，找了個靠近校門的位置，靠在牆上靜靜的等著。

  直到淩賦站在她麵前，她才發覺，她連下課鈴都聽漏了。

  “怎麽來學校了？今天不是請假了嗎？”

  “想見你就過來了，不行嗎？”白菲說。

  “當然可以，還是去老地方聊吧。”

  “好。”

  淩賦斜跨著書包，白菲單肩搭著一個小圓包，兩人並排遠離了學校，走到一個天橋上，停在正中間，淩賦隨意的靠在邊緣的欄杆上，白菲雙手搭在上麵，雙方都沒有開口，看著橋下的車子循環往複的駛過。

  這是他們經常聊天的一個固定位置，有時是午間休息，有時是放學後，唯一確定的是，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地方。

  過了許久，白菲的長發都被風吹亂，天橋上站久了稍嫌寒冷。

  她抬頭望天。

  “總覺得.....我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經曆過末日後的她當然不再是原來的她，但是現在的她也不是末日死亡閉眼前那一刻的她。

  她能感受的到無論自己多麽努力的克製自己，去完美的完成她現在應該做的一切，但她依然情緒浮動，易動怒受驚，心情陰晴不定。

  末日沒有讓她進化，反而退化了，之前她有信念，去支撐去戰鬥，現在她卻否定懷疑以前的自己，而且，也做不回原來的那個她了。

  淩賦背靠欄杆看著反向的車流，沉默了一會。

  “白菲，我們認識這麽多年，能成為搭檔，未嚐不是在於我們相互配合對方，我其實很早就發現了，但有句話一直沒有說，因為你是一個要強的女孩......”

  說著他看了看白菲的眉眼，她似乎非常疲憊。

  “你.......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

  “啊？”白菲側過頭來，是因為她太驚訝了。

  她猜測上次見麵淩賦已經發覺了她的不對勁，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就是淩賦，她以為他會對她的改變感到氣憤。

  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些，然而淩賦說著說著仿佛真的爆發了。

  “啊什麽啊，我知道你一直將自己放在獨自一人的位置上，希望獲得所有人的認可，但這樣難道不累嗎？”說著他抓住白菲的雙肩，“你不覺得你可以更加任性一點？難道你以為你不是這樣，我就會站在別人那邊？”

  “呼，你真是要把我氣死了！”

  因為那是她特意維持的一個狀態，即使淩賦有時會因為她的做法感到沉痛，卻一直默默配合著那樣的她，不想打破她的努力，也不想讓她知道會為她沉痛的自己。

  白菲依然被抓著肩膀，兩人挨的極進，這個姿勢簡直近乎於抱了，雖然他們平時接觸多相處很隨意，但動作都算不上親密。

  白菲有些訥訥，之前楚非那樣對她，她都沒什麽感覺，現在卻有些臉紅。想到淩賦的話，突然又有點好笑。

  “原來你竟然是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

  看著白菲咯咯的笑，淩賦終於反應過來，突兀的鬆開抓著白菲的手，有點不好意思。

  又有些氣惱，手指戳了一下白菲的腦袋，“你到底聽懂我的意思沒有，即便是隨心所欲的活著，白菲，對你來說，也是可以的。”

  微風吹過，淩賦的表情是那麽認真，原來......無論我怎樣，你是真的懂我。

  白菲揚起一個真誠的微笑，一瞬間，明亮了淩賦的眼，印入了淩賦的世界，仿佛花開綻放，周邊都失去了顏色。

  “謝謝你，淩賦。”

  末日裏，那個一如既往的默契卻從未說開的我們，我以為我們會永遠那樣繼續下去，卻不知，你竟是徑自支撐了我這麽久？

  真的，謝謝你。

  晚飯時間，白菲已經和淩賦分開了很久，推開龐記牛肉麵館的門，裏麵的情形讓她一愣。

  一眼就能看見楚非和子涵兩人，想到之前的偷聽，是了，他們也常來這家店。

  腦中閃過楚非毒蛇般陰冷的目光，無論是一起吃還是分開吃都很詭異啊，下午淩賦的話還縈繞在耳邊，白菲歎一口氣，飯都不讓人好好吃，果斷轉身，又走出了牛肉麵館。

  “嗬，這個白菲是很奇怪，平日裏不是出門在外就是宅在房裏，現在見到我們竟然轉頭就走。”蘇拓若有所思的說道。

  “倒是很符合她說的進水不犯河水。”楚非冷冷的說。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蘇拓眯眼問。“我記得白菲住進來的第二天早上，你左臉有很淺的紅印子。”

  “別忘了子涵囑咐過的話。”他繼續警告道。

  “子涵到底發什麽瘋，以前沒見他對女生這麽溫柔。”

  蘇哲眸光一閃，回答道：“不要亂說，子涵對人一向很好。”

  “總覺得這回他有些不一樣。”

  晚上回去後，蘇拓給白菲帶了一份飯。

  白菲淡淡的說了聲感謝，蘇拓笑了笑。

  “我隻是完成子涵交代的事而已。”

  白菲複雜的看了一眼打包的牛肉麵，蘇拓這個人，倒是一點也不居功。

  淩晨，月夜靜謐，月亮蒼白的掛在夜空上，反射到窗戶上的月光顯得慘淡至極，空氣肆意的扭曲，同班同學的嘴臉在白菲四周圍繞，然後眼睛下凹，眼球突出，皮膚開始潰爛，變成喪屍爭先恐後的撲向白菲，白菲被圍的水泄不通，倒在地上，背上的肉一塊一塊的被咬下來。

  “啊！”她驚醒，一滴汗從額頭滑落。

  晚上楚非起夜，聽到白菲房裏的聲音，猶豫了下，還是擰開了門，萬一能發現什麽？

  說來好笑，關係最好的子涵和白菲的房間隔的最遠，關係最差的楚非卻離白菲的房間最近。

  “出去。”白菲坐在床上，臉色有些煞白，看著走進來的楚非，蠕動了一下嘴唇，堅定的說道。

  楚非抿嘴看向白菲，滿臉戾氣，夜晚寂靜，漸漸隻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出去。”白菲又重複了一次。

  楚非冷著臉頭也不回的將門帶上。

  聽著楚非走遠的腳步聲，白菲揉了揉太陽穴，楚非厭惡的情緒表達的很清楚，蘇拓喜怒不形於色，和他們相處白菲的壓力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