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配。

  柳家上下不配再擁有，也不配再惦記，甚至更不配再來牢房探望她這個唯一的孫女。

  “幼時一腳踢出門，今兒本官入獄又眼巴巴拿著京城探考名單前來探望，哎，本官著實命苦啊，若被我那天高皇帝遠的母親知曉，祖孫難得相見竟也隻能是這番勾心鬥角的場麵，啊呦，可惜柳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要寒心嘍。”

  年幼時瞧見不順眼，不想要直接一腳踢出去。

  現在聽說她入獄了，眼巴巴拿著京城探考名單來看她。

  看就看吧，這份名單怎麽總覺著還不如直接送一把刀子來的痛快呢？

  果然呐，這個世上最希望她死在外邊的還得是這位才有一麵之緣的祖母。

  “……”

  柳鬃媛不說話。

  就這麽一言不發、笑眼輕彎、意味不明的看著。

  這些日子發生在溪水村的事兒她不是不知道。

  聽說這位柳縣官短短幾日，性情大變、聰明伶俐、體恤百姓、對身側奴仆更是破天荒嗬護有加。

  挖走柳家奴場是小，破破爛爛的縣官府也被她翻修了，整個溪水村的百姓，上上下下也幾乎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尤其是溪水村內外的規章製度，內外煥然一新、井然有序。

  百姓們人人都有水喝，內外平等，短時間內再無紛爭，就連千金難求的純米也被她大手一揮，直接由縣官府慷慨發放。

  最主要的還是王家，隻手遮天、狂妄至極一輩子，王天悅那個老東西最終居然折在這個小丫頭手裏？

  也對，瞧這丫頭有幾分小聰明的犀利樣子，王天悅孤獨無依，也難怪會折在她手裏。

  不過，她怎麽還聽說這些日子天天湧向溪水村奴場的男兒，不計下千多的數不清呢？

  頭一次聽說賣身為奴，原來也可以爭前恐後、蜂擁而至。

  “倒是本家主小瞧了你。”

  知道這丫頭有幾分小聰明，也聽到這丫頭牙尖嘴利不是什麽笨手笨嘴之人。

  今兒一見，果真再不是幼時牙牙學語的模樣，朝氣蓬勃、意氣風發、倒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

  “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麽？”

  大張旗鼓跑去州官府外鬧騰這麽久，甚至不惜拿出官牌自覺請求入獄。

  說到底還不是邀她這個老東西初次見麵的激將法。

  官牌好歹也是柳家給她的。

  如今她這個縣官鋃鐺入獄，待會一個不小心被壓送抄斬，那下一個慘遭質疑、牽連，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豈不是整個柳家？

  今兒可是探考的大日子，若換做平常倒也沒什麽。

  恨隻恨恰逢亂世，柳州這些日子不止重兵把守，還有那位礙事的泠大人陰魂不散。

  柳家這個節骨眼上被推出來，亂七八糟定會又要給她招惹不少麻煩。

  “銀子！”

  比起子虛烏有的親情，亦或者真的同這位所謂的祖母徹底撕破臉皮。

  這貨吃了王家的虧，這一次倒是眼睛擦的雪亮，第一時間想到了銀子。

  沒錢不成方圓，沒銀子當然更沒法施展拳腳。

  與其讓送上門的大財主白白轉身離開，這一次非要賺個滿盆缽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