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寒的目光由陸逸塵臉上移開，最終落到了洛雲溪身上。

  陸逸塵沒料到洛雲溪會突然開口，心裏暗叫不妙。

  雖然他能將洛雲溪偷偷帶進來，可萬一被人發現他們間的關係，他絕對要吃不了兜著走。

  洛雲溪知道，突然插口會讓陸逸塵坑很難辦，但她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也要弄清顧陌寒心底的所思所想。

  顧陌寒凝視著她的雙眸，聲音輕柔，一字一頓道：“有些東西是可以用生命作為交換的，如果那份配方真在我手上，我也絕不會隨意交出來，更何況它確實不在我這兒。”

  洛雲溪很少見到顧陌寒如此認真的模樣，從他的話裏，她已明白，他絕不會向旁人透露關於配方的任何信息。

  可如今這番局麵，他又將如何脫離困境呢？

  洛雲溪隻問了一句話，就不再言語，之後的時候，她都在一旁默默聽著兩個男人間的唇槍舌戰。

  半個小時後，陸逸塵仍然一無所獲。

  當他的餘光瞟過洛雲溪時，發現她兩眼通紅地低垂著眼眸，又看了眼腕表，發現時間已不短了。

  他也清楚，他們要盡快離開，不然很容易露餡。

  他馬上按了下桌上的響鈴，等外麵的人進來交接。

  整整三十分鍾，洛雲溪與顧陌寒的目光隻交匯了最初的短短一刻，之後，兩人的視線就再也沒相遇過。

  他們都清楚，現在不是流露情感的時候。

  直到洛雲溪站起身，要向外走去之前，才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又回望了顧陌寒一眼。

  而男人此時也正在安靜地看向她。

  洛雲溪強忍心痛，扭頭就向外走去。

  陸逸塵帶著洛雲溪走出審訊室後，兩人皆未發一言，默默向前走著。

  在回去的路上，陸逸塵一直全神貫注地開車。

  洛雲溪這次沒再沉默，她聲音裏滿是歉意，“剛才，我實在沒控製住自己，真的對不起！”

  陸逸塵並沒再因那件事責怪她，當他答應帶她去看顧陌寒時，就清楚自己跟這件事將脫不開幹係。

  他的做法是知法犯法，如果真被人抓到小辮子，一定會受到白敬唐的嚴厲訓斥。

  他苦笑著搖搖頭，竟反過來安慰起身後的女人，“沒關係的，我有辦法解釋，你已經見到人了，就不要太擔心了，至少他沒被刑訊逼供，他們還是很在意他身後的背景。”

  洛雲溪眼中淚光閃爍，“不管怎麽說，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會永遠記在心裏的。”

  “其實也沒幫到什麽……”陸逸塵聽了女人的話有了片刻的失神。

  稍作停頓，他突然問：“雲溪，我還是要問下，那份配方真沒再你手裏嗎？如果在你那兒，就盡快拿出來吧，或許我還能想想辦法，讓他盡快脫身。”

  洛雲溪幾乎要將真相說出口了，隻是“那份配方在沈明玨手裏”的話還沒出口，她就想到顧陌寒剛才跟她說過的話：“有些東西是可以用生命去交換的。”

  她要說出口的話，瞬間又咽了回去。

  顧陌寒的態度再明白不過，他一定知道，就算把配方交出來也於事無補，還會連累到更多人。

  “如果在我這兒，我早就交出去了，怎麽能看著陌寒在裏麵受罪？”

  陸逸塵不再說什麽，他現在也猜不到，他們想象中的筆記本的殘頁是不是真的存在……

  實際上，他也並沒想到，事情會鬧到現在的地步，更沒想到白敬唐如此執著於人體催化劑的研發，這些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車子才開下高速，陸逸塵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一看是馮闊成的號碼，馬上就接了起來。

  隻是當他聽到那邊的話語時，臉上神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急聲問：“什麽，真是她說的？不會是因為腦子糊塗的原因吧？”

  馮闊成語氣肯定地說：“絕不可能，我用的是上次給玖銘用的那種深層催眠術，在催眠中的話術和反應決不會是毫無來由的。”

  陸逸塵眉頭緊鎖，說：“我馬上就過去，到時候再說。”

  那邊應了聲“好”後，他就將手機掛斷了。

  他對洛雲溪說：“我們要馬上去趟譚山療養院。”

  洛雲溪知道陸芳正在那兒接受治療，急聲問：“是不是陸阿姨出事了？”

  陸逸塵已經將車掉頭，向譚山療養院的方向行去。

  他說：“還是到了那兒後，聽闊成給你講吧，總之，他了解到了一件跟你有關的事。”

  “跟我有關？到底是什麽事？”洛雲溪更好奇了。

  陸逸塵麵上露出難色，推脫道：“他在電話裏也沒說清楚，還是到了後聽他怎麽說吧。”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了譚山療養院。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陸芳所在的康複室。

  馮闊成正在跟身旁女助理低聲說著什麽，而陸芳則由另一名康複師帶著，正在看卡通片。

  陸逸塵推開門，由於推拉門的聲音有些大，陸芳竟扭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當她看見洛雲溪時，眼底一亮，人馬上站起身，就朝她跑過來。

  “雲溪！你終於來看我了，我想死你了！”

  說著，她就環抱住洛雲溪的腰，死活不鬆手了。

  洛雲溪見此吃驚到了極點，她剛見到陸芳時，她就是這樣的狀態，她隻要去方詩怡家，陸芳就會這樣粘著她。

  這樣看，才短短十幾天，陸芳就恢複到四個月前的狀態了。

  這一發現，令她吃驚不已，她驚喜地問：“陸阿姨，您又能認出我了？”

  陸芳仍抱著她的腰不鬆手，氣哼哼地說：“你不就是雲溪嗎？我一直都認識呀！你說經常來看我，可都這麽久了才來，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洛雲溪笑著勸哄道：“哪兒有啊！最近實在有事脫不開身，我這不是來看您了嗎？”

  陸芳重重哼了一聲，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將窩在洛雲溪腰身處的腦袋抬起來，說：“說話算話哦，以後不能再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了！”

  “好好好！我隻要一有時間就過來還不行？”洛雲溪無可奈何地笑著說。

  與此同時，馮闊成幾步走到了他們身旁，他神色凝重地對洛雲溪說：“關於為陸芳催眠後的反應，我必須要馬上跟你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