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詩怡朝同伴揮了下手，後者默默收起了攝像機。

  “錢伯伯，您看這樣可以了嗎？”方詩怡笑嘻嘻地問。

  錢封悅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他感慨道：“在改變的初期，肯定是阻礙重重，尤其從坐堂看診的被動模式，一下變為適應市場發展的現代醫藥公司，我記得，曾經有一次，大概是十年前吧……我們進口的十種西藥中，竟然直接被市藥監局叫停了其中的七種，當年可謂損失慘重，如果無法將劣勢扭轉，剛剛成立一年多的醫藥公司一定就將半路夭折……”

  說到這兒，他心有餘悸地深深呼了口氣，眸光隨之變得晦暗難懂，顯然，那次對於杜氏醫藥來說，幾乎是致命性的打擊。

  稍稍調整了心態，他麵上重又露出笑，“不過，最關鍵的時候，杜總鼓勵大家不要放棄，並很快調整了經營思路，從最初進口西藥為主的模式，慢慢轉換為弘揚中藥，自行研發藥品的上升式發展道路，進而才迎來了五年前杜氏醫藥的井噴式發展。”

  方詩怡聽得很認真，這些她也是第一次了解到。

  她像在半開玩笑地問：“錢伯伯，我們不會把這部分錄製在節目中，如果放入旁白起到警醒他人的作用，應該可以吧？”

  錢封悅微微點了下頭，“當然可以，這種逆風翻盤的案例，也是創業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環節。”

  相對於方詩怡的好奇，坐在她對麵的洛雲溪，心卻跟著猛地一顫。

  她馬上就意識到，錢封悅提到十年前的事，應該就是蘇萬江被人舉報收受賄賂之時。

  思及此，她毫不遲疑地問：“錢總，我聽說當年藥監局的副局長蘇萬江，正是由於此事受到了牽連……”

  她的話才一說出口，錢封悅原本含笑的麵上立時僵愣了一瞬，同時，探尋的目光停在了對方的臉上。

  方詩怡在一旁緊皺眉頭，並朝洛雲溪用力擺手，想阻止她接下來的話。

  洛雲溪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接著說：“我還聽說，蘇副局長被審查期間突發病症，不久就不治身亡。”

  錢封悅語氣變得嚴厲，“這位小姐，你聽到的並不真實，蘇局長被審查跟我們杜氏醫藥可一點關係都沒有，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這樣的言論可千萬不能偏聽偏信，更不能胡亂傳播。”

  洛雲溪還想繼續追問，卻被一旁的方詩怡用力拍了下手臂，同時瞪了她一眼。

  方詩怡笑著打圓場，“錢伯伯，您別在意，我們這個行業的從業者都有同樣的毛病，就是對各種新聞特別敏感，其實並不了解全貌。”

  錢封悅聽了方詩怡的話，麵色才漸漸好轉。

  其實，洛雲溪已從剛才對方的反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她隻好虛心地說：“錢總，您說的對，我不該在不了解全貌時說出那樣的話。”

  錢封悅又恢複了之前的和善語氣，“沒關係，年輕人有衝勁也是好事，隻是還需要多多磨煉。”

  方詩怡在一旁點頭讚同，“對，我們不足的地方還很多，確實要多多磨煉。”

  從錢封悅的辦公室走出後，方詩怡不解問：“雲溪，你剛才是怎麽了？”

  在她眼中，洛雲溪向來都是很有分寸的，不想今天莫名其妙說出那樣的話。

  洛雲溪看了眼走在他們身邊的趙璞，隻低聲說：“之後我會的原因說給你的。”

  原本，她並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那件事，但接下來仍需方詩怡從旁協助，故而，她才準備將實情告知對方。

  在之後的采訪中，洛雲溪中規中矩，隻認真做她的筆錄，沒再插過一句話。

  中午，他們隻簡單吃了頓工作餐，就又投入了下午的工作中。

  終於在下午五點前，將二十四名高管都做了專訪。

  走出杜氏辦公大樓後，方詩怡欣慰地對幾人說：“大家表現的都不錯，明天還有半天的采訪就能完成了，今天都辛苦了，我們就從這兒分開，各位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由於方詩怡的車還在台裏，她正準備跟車回鹿島電視台，卻被洛雲溪拉到一邊。

  “別回台裏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請你吃中街的米其林大餐，走吧。”

  她今晚請客，一是感謝方詩怡為自己提供隨行采訪的機會，另外，她還想借機將杜氏醫藥與蘇萬江間的恩怨，也說給對方。

  方詩怡有些訝異，吃驚問：“你不用回家了？”

  她印象裏，洛雲溪很少在晚上與自己外出用餐，今天讓她感到意外。

  洛雲溪笑著說：“陌寒前兩天去璋黎島了，那邊的事還沒解決，所以我現在是自由的。”

  方詩怡一臉的不屑，“我就說嘛！”

  之後，由其中一名攝影師將攝影機送回電視台，其他人就分開行動了。

  鹿城隻有一家三星米其林餐廳，洛雲溪也是在三個月前，跟顧陌寒來過一次。

  兩人直接被服務生引路來到了二層的一間雙人卡位中。

  服務生將菜單遞給兩人各一份，柔聲問：“兩位小姐，想點些什麽？”

  洛雲溪看了下菜單，指著不同價位的兩份套餐，問：“1688和2088的套餐有什麽區別？”

  服務生嗓音輕輕柔柔地說：“2088的套餐裏，魚子醬是雙份的，同時還送一份黑鬆露酥皮湯。”

  洛雲溪當下決定，“就要2088的。”

  服務生征詢的語氣問：“小姐，需要酒水飲料嗎？”

  洛雲溪看了下，套餐裏隻有濃湯，確實沒有飲料，她看向方詩怡，問：“不然你喝點酒？”

  方詩怡卻一個勁的擺手，“我回去還要把那些訪談稿整理一遍，今天絕對不能喝酒。”

  洛雲溪又問：“我覺得牛油果香蕉奶昔不錯，不然嚐嚐？”

  雖然方詩怡麵上一直保持著平靜，但當她聽說一份套餐要2088時，早就肉疼得要命了。

  再看過菜單，發現不管是甜點、熱菜還是飲料，價格都高得離譜，她尷笑地說：“飲料就不用了，套餐裏不是有湯嗎？”

  洛雲溪早看出方詩怡的心思了，她幹脆直接拍板，“就要這個，兩杯。”

  服務生最後又問：“除了這些，還需要別的嗎？”

  洛雲溪放下菜單，說：“就這些吧，謝謝。”

  “好，兩位請稍等。”

  服務生說著，就轉身離去了。

  如方詩怡這樣一月五千工資的工薪階層，從來沒自費到這種高消費場所用過餐。

  一想到一份套餐就快趕上她半個月的工資了，她就無法淡定了。

  她眉頭緊皺，小聲問：“這兒的東西也太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