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洛雲溪的開導，老人最後終於放下了對他們的敵意，並同意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洛雲溪首先問：“你們在這兒呆多久了？”

  女孩從牆根處拿來一張油乎乎的紙，一根隻有小手指長的鉛筆。

  將筆遞給老人後，就退到一邊看著。

  老人欠身接過紙筆，隻在上麵寫了三個字。

  洛雲溪看清，老人在欠身時，身上的毯子從腿上滑落，露出兩根細如麻杆的腿。

  同時，很明顯能看出，他在前傾時都是腰身在用力，兩條腿如同擺設。

  她問：“你這腿使不上力？”

  老人點點頭。

  洛雲溪迎著燭火的光，看清了紙上寫的字，字跡很清秀，“十三年。”

  當老人寫下十三的數字時，洛雲溪就震驚得大張的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竟然在這麽陰暗潮濕的地方，一呆就是十三年。

  怪不得這裏這麽大味兒。

  隻是周圍一片荒蕪，光靠他們自己很難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得到他人的資助。

  洛雲溪立刻問：“平時是誰在幫你們？”

  不出洛雲溪所料，老人寫出的竟是林老板的名字。

  洛雲溪看著老人混沌的雙眼，神色肅穆地說：“林老板一家在三天前都被殺了。”

  老人麵上都是傷悲，眼眶很快就濕潤了。

  他又在紙上寫出，“我已知道了，林老板是個好人。”

  或許，正是因林老板死於非命，沒人給他們送口糧，女孩才會冒險外出。

  洛雲溪不解問：“你們為什麽要住在如此陰暗潮濕的地下。

  老人又緩慢地寫了一行字，然後舉起給洛雲溪看。

  “被人所害，無處安身。”

  字並不多，卻有塗改的痕跡，被人所害的邊上劃了幾個字，看來他思維還是清晰的，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能說。

  洛雲溪下意識與顧陌寒相互對了下眼神。

  顧陌寒將話頭接過來，問：“是誰在害你，為什麽要害你？”

  老人寫下，“至今不知那些人的底細，隻是因為一本筆記。”

  顧陌寒看過老人的話，並未再繼續追問，而是蹙眉思考著什麽。

  忽然，他從內襯的兜裏掏出兩張寫滿公式的紙張，問：“你認得它嗎？”

  誰都沒想到，顧陌寒會將筆記本中寫滿公式的兩頁紙撕下，並貼身藏在身上。

  由於室內光線太昏暗，老人隻能眯著眼去看。

  可當他看清紙上的字跡時，兩眼慢慢張大，馬上在紙上又寫了幾個字，“它怎會在你手裏？”

  肉眼可見的，顧陌寒拿出那兩張紙後，他的神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顧陌寒兩眼定定看向老人，冷聲問：“它是你的？”

  老人用力搖頭，寫下，“是年先生的，他讓我保管，但在半月前丟了。”

  顧陌寒馬上就想起湖邊小館中的老板，曾提起父親曾與一名姓年的友人在湖邊一住就是幾天的往事。

  隻不過，這之後他再問什麽，老人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洛雲溪見顧陌寒再也問不出別的，便建議，“不然我們把他們從這兒帶走？”

  顧陌寒點了下頭。

  不管是出於人道還是從便於了解整件事的角度出發，他們都覺得這裏不是人該住的地方。

  可當洛雲溪把他們的想法說給老人時，後者麵上敷了一層懼意，更是一個勁擺手。

  他接著寫：“我不走，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裏！”

  “現在是法製社會，隻要你沒做過違法的事，出去被人看到有什麽可怕的？”

  老人接著寫：“除非警察來，不然我哪都不去。”

  看著老人寫字的手都在不停抖動，就知道他心裏一定是害怕著什麽。

  洛雲溪在顧陌寒耳邊低聲說：“不是說坪林鎮的警察這幾天會來嗎？也許已經到了，不然我們先把警察找來？”

  顧陌寒認為可行，便輕點了下頭。

  但這兩人所住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洛雲溪便問：“大伯，不然讓她跟我回去拿點吃的過來。”

  老人聽後，看了眼女孩，是詢問的眼神。

  但女孩堅決搖頭。

  兩人交涉後，老人又寫了一句話，“她不願意去，你們不用管我們了，我們有活下去的辦法。”

  無奈，顧陌寒隻好拉著洛雲溪轉身向外走去。

  一回頭，發現女孩也跟了出來。

  他們出來時小心謹慎，生怕被別人看到。

  女孩並沒回去，而是跟著幾人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著他們爬過圍牆，仍然沒有回去的意思。

  顧陌寒見洛雲溪一直回頭看著女孩，才說：我們先走吧，她可能還有別的事，我們在這兒她不方便。”

  洛雲溪這才下了牆頭。

  他們又沿路返回，回去的路上，洛雲溪怎麽都覺得不踏實。

  “我認為，我們該直接把他們接走，很明顯，老人家對十三年前的事是了解的。”

  顧陌寒並不同意她的想法，“我們強迫他們離開也不是辦法，搞不好弄巧成拙還會害到他們。”

  想到幾天來，這裏發生的數起命案，洛雲溪也認為顧陌寒的話不是沒道理。

  顧陌寒對身邊的秦明說：“你帶著他們兩在周圍看著，如果發現有人出現在附近，直接抓活的。”

  秦明點點頭，“明白。”

  他與洛雲溪則回到了玉璽村。

  他們連夜來到了村長家，問過村長，才知道鎮裏的警察還沒到。

  洛雲溪馬上就將玉旻寺內，被燒毀廢墟的附近，發現一老一少兩人的事說給了對方。

  周濤聽後也吃驚到了極點，他從來沒想過，村民們口口相傳的鬼魂，竟是由人假扮的。

  但因事關重大，周濤馬上就將村裏最喜歡八卦的三個村民請到了自家。

  他當著三個村民的麵，把洛雲溪之前講到的，又講述了一遍。

  三個村民中的兩個聽後都不住搖頭，表示他們也不清楚此事。

  唯獨其中一個叫柱子的聽後問：“你剛說的一老一少，老的那個長什麽樣？”

  洛雲溪回憶了下，說：“老人的臉型長的比一般人要長，眉骨處長著顆黃豆粒大小的黑色肉痣。”

  起初接觸那老人時，洛雲溪還以為是那老人一直板著臉。

  後來才發現，是他的臉長得要比旁人都長，所以看起來總是像拉著張臉。

  柱子又問：“他眉上的肉痣是不是在左側？”

  洛雲溪不住點頭，“正是在左邊。”

  柱子毫不猶豫地說：“你說的人我見過……我知道他叫成伯！”

  他的話，令在場的人都麵露驚詫。

  柱子又接著說：“十三年前，他曾帶著孫女到玉旻寺還願，當時，他在仙女湖邊林老板的小館裏住過好多天。”

  顧陌寒忽然在一旁發問：“十三年前見過的人，你還能記得這麽清楚？”

  柱子一到村長家，就看到村長身旁坐著的冷麵男人了。

  顧陌寒看人時的眼神冰冷，更是一身的肅殺之氣，這樣的男人不管在哪裏，都是難以令人忽視的存在。

  正因此，柱子回答顧陌寒的問話時，語氣極為客氣，“我那時在山裏打獵，打到的獵物多數都賣給林老板，我去那間小館時，曾遇到他好幾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