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嬸是一時衝動應下了顏清妤的話。

  今年過年的時候，她試圖去找過他的兒子媳婦，可是她兒子媳婦覺得她去給人做下人丟臉，連門都沒讓她進。

  當時牛嬸就氣的哭了一場。

  除了替自己委屈，還有替桂兒委屈。

  閨女兒好像就不是他們養的。按照她親家的說法，閨女兒也去給人做丫鬟了，是下賤的坯子。

  她回來之後也沒有和顏清妤說起過這事兒，隻想著自己手上現在也攢著些錢了，就自己把桂兒拉扯大，以後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她也就能閉眼了。

  隻是等大家都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她又有些猶猶豫豫了起來。

  今天的早飯準備的是豆漿饅頭，另備著幾樣小菜。

  鸚哥兒還在飯桌上道：“牛嬸的饅頭蒸的好，這種簡單的家常菜最見功底了。我覺得比我們樓裏的師傅都強了很多。”

  她在瘋狂暗示牛嬸去給食滿堂的早餐檔做饅頭。

  然而平時積極性很高的牛嬸，這會兒確實沒聽明白似的。

  她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顧老夫人平時跟她很聊得來，看他這個樣子，吃飽飯就跟她進了廚房，一起去收拾。

  眼看顧老夫人拿了盤子來要洗，牛嬸就急了。

  “哎喲，你快別動，放著我來。”

  顧老夫人笑道：“老姐姐，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在我們家，我也不是不洗碗的呀。”

  “那也不好讓客人洗啊。”牛嬸還是不願意。

  但顧老夫人堅決的把盤子控製在自己手裏，這就已經洗上了，一邊道：“老姐姐，咱倆一邊收拾，一邊說說話。我看你呀，倒像是有心事的模樣。”

  牛嬸就歎了一聲，她也確實想要找人商量商量。

  她也就不去搶顧老夫人的盤子了，自己開始收拾別的，一邊就把今天早上顏清妤跟她說的話都說給了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聽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笑道：“老姐姐，這是你的福氣啊。阿妤那孩子是記恩的，這是惦念著你的好呢。”

  牛嬸就歎氣：“我咋不知道他們夫妻倆都是好的？就連小離和兩個小的，我也疼得和我親孫子親孫女似的。”

  “那你還有什麽可愁的？跟著去將軍府享福就是了。”顧老夫人不解的道。

  牛嬸無奈地道：“我是怕被人說啊。小離爹和小離娘，都是有正經的父母的，怎麽好養著我這個外人？再說了，我那兒子媳婦，還有我家那親家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顧老夫人聽了就道：“他們倆都自個過了那麽長時間了，你還擔心什麽啊。那偌大的將軍府，還容不下你們祖孫倆不成？”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因為牛嬸畢竟不懂朝局。

  就冉起夫妻現在的地位，他們抬舉誰就抬舉誰，還真沒人能管得了。

  不過牛嬸也是為小輩著想，顧老夫人也可以理解。

  牛嬸頓時就有些難受，仿佛有些難以啟齒那般，道：“我那兒子和兒媳婦……不知道小離爹是個做大官的，現在眼見兒的是不待見我們祖孫倆。可萬一讓他們知道了，我怕他們訛上小離娘。”

  顧老夫人愣了愣：“小離娘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啊。”

  牛嬸就歎氣，道：“她雖然看著要強，可是心軟的很。我怕到時候顧念著我不好做，這讓那家人給訛上了。你不知道我那親家母，多厲害的一個人……”

  顧老夫人微微撇了撇嘴，道：“能有多厲害呀？”

  還能讓冉起和顏清妤犯了難。

  “我是怕他們拿捏著桂兒”，牛嬸道，“現在他們是不要了，可也保不齊，突然要拿閨女兒來訛人。他們曉得我舍不得桂兒受苦，這可不就把小離娘也拿捏上了？”

  她又跟顧老夫人講了自家親家母前頭做的事兒。

  她親家家還有一個兒子，前頭娶了個媳婦，頭胎生了個閨女。這才兩年的功夫啊，他們就嫌人家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愣是把人母女倆都攆出了門。

  沒想到這被休回娘家的兒媳婦倒是很爭氣，拿了娘家人的一點補貼，做了小生意，後來也掙了不少錢。

  那家人知道了就吵著要分錢。知道自己不占理兒，分不了前兒媳婦的錢，就鬧到官府去，說要把那個女兒給認回去。

  孩子的娘又豈願意把孩子交給這樣的虎狼人家？更何況他們也不是真心想要孩子，隻是想要訛錢罷了。

  奈何這女兒又是他們家的骨血，官府就判了，讓那小姑娘跟著他們回去。

  孩子的娘不願意孩子受苦，也是打落了牙混血吞，給了好大一筆錢，才把自己的女兒要回來。

  “就這幾年還隔三差五的上人家家去打秋風呢。說是不給錢啊就要把孩子要走。”牛嬸道。

  顧老夫人聽了十分錯愕，道：“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人家……你認識那小媳婦嗎？”

  牛嬸愣了愣，道：“有好些年沒來往了。”

  顧老夫人就道：“你當發個善心，讓她到大理寺去告狀，我讓我兒子給她主持公道。”

  牛嬸錯愕的道：“孩子是他們家的啊，大理寺還能瞎判啊？”

  顧老夫人就十分驕傲，道：“有些律法上的事情，咱們平頭百姓也不懂，我兒子才是行家。行不行的，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牛嬸還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她心想著，如果這家的事兒能成，那她的小桂兒也不用擔心被那虎狼父母搶回去了。

  牛嬸拿了掃把出去掃地，門口就突然有人上了門。

  ……

  牛嬸放下了手裏的掃把，迎了出去。

  然後就見一個模樣還挺英俊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牛嬸奇怪的道：“你是誰呀？”

  以前沒見過這個人啊。

  那人搓了搓手，道：“我是顏清妤的爹，她在家嗎？”

  小離娘的爹？

  牛嬸心裏有些犯嘀咕。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客客氣氣的，比江氏好很多，但她還是本能地對顏家人沒有好感。

  她警覺地道：“你先在這兒等著，我進去找小離娘，問過了才行。”

  顏遊文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道：“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