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花染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堅決的搖頭。

  雪音眉頭一擰，拂開他的手，轉過身去，咬著牙床道，

  “這件事沒得商量，你不答應我，我不會幫你。”

  “師叔……”

  花染繞到他前麵，張嘴想說什麽，雪音突然一抬手。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染兒，我一個糟老頭子，本來也就沒幾年好活了，再說了，少陵也是我徒弟，用老頭子我的命去換少陵的命，就算以後沒辦法解這個毒，那也值當啊。”

  花染還是搖頭，

  “師叔，不行的，這件事，隻能我來。”

  雪音沒懂她的意思，當下沒好氣道，

  “什麽叫隻能你行，老頭子我行走江湖、治病救人的時候，你個臭丫頭還沒出生呢。”

  見他似炮仗一般，一點就炸，花染搖了搖頭。

  “師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醫術自然是比我厲害，但換血之人，隻能是我，你們替代不了，因為你們不會九玄心法。”

  “什麽？”

  雪音眉頭一蹙，愣住了。

  他終於安靜了下來，花染低歎一聲，道，

  “如我之前所說的一樣，想要解了殿下身上的毒，那就得互換兩人身體裏的血液，但是，換血是逆天的法子，除了會九玄心法的人，尋常的人，根本沒辦法做到，所以，這事，隻能我來。”

  雪音擰眉看著她，咬牙道，

  “我記得九玄心法已經失傳了，你是從哪裏找到的？還有，你個臭丫頭，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躲著學了？”

  花染討好的笑了笑，

  “大約一年前的時候意外找到的，我也是在得到了九玄心法後，才想到換血解毒這個法子的，當時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其他解毒的辦法，為了以防萬一，我便開始修煉了。”

  “你………”

  雪音氣的舌頭打結。

  “你個臭丫頭，原來那麽早就做好盤算了。”

  氣的在帳篷內來來回回走了幾次，雪音雙手一叉腰，瞪著灰白的眉毛，沒好氣道，

  “我不管，你將九玄心法給我，等我學會了，再給少陵解毒。”

  花染聞言一臉無奈。

  “我的好師叔，這個時候，你不能耍無賴啊，先不說你能不能學成，就是殿下，他也等不了了啊。”

  花染說的是實話，但雪音心裏就是堵的發慌。

  他不想讓花染去冒險，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鬧心的吹了吹胡子，賭氣的將臉偏向一邊。

  花染看了他一眼，沒繼續嘮叨他。

  她知道，雪音自己能想得通。

  她轉身走回到床榻邊，浸了帕子幫墨少陵擦手。

  果不其然。

  一個時辰後，一道長長的歎氣聲突然響起來。

  花染抬眸，隻見雪音老人紅著眼睛，緩步朝她走了過來。

  花染心裏一暖，眼眶也有些發熱。

  她故作輕鬆道，

  “師叔終於想通了？”

  雪音實在笑不出來，他灰白的眉頭緊擰著，神色陰鬱，整個人像是一個時辰的功夫老了七八歲。

  花染隻聽得他啞聲道，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花染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了，師叔，這真的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請你幫我。”

  雪音緊緊抿著唇，目光從花染臉上移到墨少陵的臉上，聲音嘶啞。

  “丫頭，我可以幫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兩人之間，感情都是雙向的，假如少陵醒過來，知道你為了救他付出了如此大的犧牲，更有甚者，假如蒼天不佑……你出了什麽事，你讓他如何接受？這不是要讓他一生都心裏難安嗎？還有……還有你剛出世的孩子，你就舍得他嗎？”

  花染本來沒那麽多想法的，隻要有救墨少陵的辦法，她就不可能放棄。

  但此刻，聽了雪音的話，想到剛出生的小人兒，花染心裏還是難受的緊。

  她比任何人都不想離開墨少陵和孩子，她也怕，怕萬一換血過程中出什麽意外，怕換血後，她依舊沒辦法解了自己身上的冷暖血毒，怕換血後，她會立即死亡………

  但她沒辦法啊。

  她掛念孩子，但她更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墨少陵出事，尤其是在尚有辦法的情況下。

  她微紅的眼睛看著墨少陵，許久，這才啞聲回答了雪音。

  “師叔，我知道他是什麽性子，所以，請你答應我，如果換血後，我不幸的沒能活下去，你幫我告訴他，我最大的願望和牽掛，就是孩子，請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孩子，把孩子帶大，不然，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花染抬手，輕輕一抹，繼續道。

  “如果……我很幸運的活了下來，那麽，不要告訴他換血一事…因為，即便沒死，但一日找不到解毒的辦法，便一日不能保證我能活到什麽時候，我不想他每天都活在緊張裏，時時刻刻都在害怕我會死…那樣太累了，也太磨人。”

  花染聲落，抬起頭來看著雪音，微紅的眼眶裏，滿是祈求。

  雪音心裏不忍，偏過頭去，許久才啞聲應了她。

  “我答應你，隻是，你打算何時給少陵換血？”

  花染鬆了一口氣，

  “事不宜遲，那就今晚吧。”

  “今晚……”

  雪音想說什麽，但嘴巴張了張，終是沉默無言，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

  輕夜和輕鳶是在晚上，才知道這件事的。

  兩人當即便紅了眼睛。

  但花染決心已定，兩人深知就算再說什麽，也改變不了花染的決定，因而隻能守在一旁，默默地流淚。

  雪音既然答應了幫忙，便不再猶豫，在入夜前，便準備好了一切。

  入夜，將孩子遞到輕鳶手裏，讓輕鳶帶著孩子去了另一個帳篷，又囑咐輕夜守在帳篷外，花染坐在了床榻前，抬頭對著雪音一笑，

  “師叔，時間不早了，開始吧。”

  雪音手裏拿著一把匕首，聞言，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

  花染一笑，點了點頭。

  “真的想好了，開始吧。”

  “好。”

  雪音應了一句，握住了花染的手。

  “可能會很疼，你忍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