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讓墨少陵起疑，花染帶著雪音去洗漱了一番，兩人回到院子時，遠遠便見墨少陵端坐在庭院中的涼亭下，麵前的桌上擺放著一壺清茶和三盤做工精致的點心。

  “曲憐書和溫明旭呢？”

  花染揚眉出聲，在他身旁坐下。

  雪音餓了一天一夜了，此刻見到吃的，再顧不上其他，坐下便吃了起來。

  目光在他身上輕飄飄一掃，墨少陵抬手給他添了一杯茶，嘴上回著花染的話，

  “輕夜方才來了，我讓他將人帶下去審問了。”

  花染點了點頭，啃了一口還有些溫熱的荷花酥，“你在哪抓到他們的？怎麽會撞上師叔。”

  “在北邊的一個林子裏，他們想跑，我正想抓人，師傅突然出現，我收力不及，便將他拍到沼泥地裏去了。”

  墨少陵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落下，

  三兩下將嘴巴裏的點心吞咽下去，雪音抬頭，雙目怒瞪。

  “什麽叫我突然出現，我一直在那裏采藥，明明是你眼神不好使非要擱我身上撞。”

  墨少陵：“………誰采藥會在身上掛滿了樹葉子，還要蹲著躲在樹幹旁邊？”

  “你知道什麽！”雪音一臉憤慨，“說是采藥，其實我是在抓虎斑蠍，那小東西不是一般的狡猾，我不做點掩飾，能抓到嗎？”

  “虎斑蠍可是劇毒之物，你抓它做什麽？”

  花染突然插話，

  輕哼一聲，雪音沒好氣道，

  “前些日子在路上撿了一個女娃，中了毒，需要虎斑蠍解毒。”

  “這樣啊…”花染對他口中的女娃並不感興趣，因而轉了話題，“那你怎麽會在大景？不是說要出海尋訪舊友，明年年關才能回來麽？”

  聞言，目光快速掃了一眼墨少陵，雪音輕咳一聲，

  “回來的早，有點事，路過而已。”

  將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花染嗤笑一聲，幽幽道，

  “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收到了一些消息，不放心殿下，所以提前趕回來了，為什麽不敢承認？還會害羞啊？”

  “你胡說！”

  惱羞成怒，兩道灰白交錯的眉頭一豎，雪音一手端了一盤點心，站起身來，

  “我就是順路，愛信不信，誰要擔心你們了……我……懶得跟你們說，我走了！”

  說完，雪音就要跑，花染連忙抬手，抓住他的褲腰帶，將他人拽了回來，

  “幹什麽幹什麽，放手！一個姑娘家家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起身將他按回到椅子上坐下，花染才不顧什麽形象，身子一靠，直接坐在了桌子上，

  “別急著走，有正事問你！”

  許是花染神色有那麽幾分嚴肅認真，雪音掙紮了兩下，鼓著腮幫子，一臉不耐煩，

  “要問什麽，趕緊問，一天一夜沒睡了，困死了。”

  不理會他的牢騷，花染眼珠子轉了轉，

  “我聽羅家主說，你知道渡靈人？”

  “什麽羅家主，不認識，不過渡靈人，聽說過一些，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我不信你沒聽到消息！”

  花染白了他一眼，語氣端凝了幾分，

  “這事非同小可，你知道多少，跟我說說！”

  花染聲落，

  雪音抬眸看了看她，神色緩了下來，

  “渡靈人說白了就是不死人，而他的出現，說起來，要回歸到五十年前，當時，天下還未統一，戰亂四起，尤其是草原上，各個遊牧民族之間，為爭奪草地，泉水，女人，牛羊，每天每夜，都是無休止的戰爭，而當時，以如今拓拔氏的先祖，玉翎大將軍率領的部族最為強大，玉翎的拓拔氏兵強馬壯，叱吒草原，因此時常搶奪其他部族的東西，當時，沒一個部族，是他們的對手，但久而久之，被他欺壓的太慘了，其餘幾個部族便聯合起來，打算合力除去玉翎，但怎奈玉翎武功高強，身邊又時常有著重重守衛，幾個部族派出去了許多的人，但都沒有人能傷到玉翎，最後，迫於無奈，其中一個部族有個名叫汗答的人站了出來，他服下劇毒，將自己變成毒人，打算衝進拓拔氏，與先翎同歸於盡……”

  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雪音蹙眉歎了一口氣，

  “後來，先翎確實死了，但那個叫做汗答的毒人，身體內的毒素不知為何，發生了異變，變成了不死不滅的毒人…毒人沒有意識，他開始發狂，胡亂的殺人……當時，整個拓拔氏，被他一個人險些滅族…不僅如此，他還開始殺戮草原上其他部族的人，而更讓人恐怖的是，就像是會傳染一般，被他殺了的人，其中一部分，在死後，也異變成了毒人，當時，草原上到處都是毒人，草原上所有的巫醫聚集在一起，討論了許久，也沒有辦法…毒人越來越多，而每每遇到毒人的人，都沒有活路，慢慢的人，有人便給這些毒人，取了個名字，叫渡靈人。”

  “那後來呢？後來是怎麽除去這些毒人的？”

  花染迫不及待出聲，雪音眼眸眯了眯，思緒逐漸回歸到過往中去。

  “後來，是玉翎的兒子，如今拓拔氏的先大王，當時隻有十歲的金澤，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種蛇，那蛇名叫赤白玄尾墨蛇，那蛇毒，可以殺死渡靈人，但是，如果一個人中了渡靈人的毒，但在還有一口氣，尚未徹底變成渡靈人之前，那蛇毒，也可以用來解毒，隻是……即便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一個中了渡靈人的毒的人，被赤白玄尾墨蛇咬了後，是死是活……因為每種情況都出現過，這感覺是看天命一般，毫無規律可循。”

  話落，頓了一下，見花染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雪音扭頭看著墨少陵道，

  “後來，金澤依靠著蛇群，將那些渡靈人殺的殺，救的救，算是解了草原之危，也因此在草原有了極高的威信，人人既怕他的蛇，又覬覦他的蛇……可是沒多久，便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震驚的大事，金澤的蛇，開始一條接一條的死亡…金澤想了許多辦法，也沒能阻止，而到最後，那蛇，隻剩下了一條！”

  “那條赤白玄尾墨蛇，現在在祈邙之巔？”

  花染突然出聲，雪音眼睛眯了眯，神色端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