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顧青飛一臉懵逼，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沒有聽錯一般，他猛的搖了搖腦袋，

  “大哥，你…沒搞錯吧，這……”

  “青飛！”

  顧禎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眸光濃黑深邃，“大哥沒搞錯，等回去了大哥再跟你詳說，你先退到一旁。”

  顧青飛半張著嘴巴，他還想問什麽，但對上顧禎似深邃到看不見底的眸子，他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憋了回去，依言走到一旁站定。

  顧禎自話說出口後，便再不去看謝如蔻，

  他害怕，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會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要將她永遠占有，留在自己身邊，不讓她眼裏再看到任何人……

  不能，他不能這麽自私！

  心裏一陣空落落的疼，掩在袖袍裏的手攥的發疼，但麵上，他還是那個沉穩從容，端莊守禮的顧禎。

  “王爺…這事，會不會太突然了。”

  片刻，蘇延博蹙眉出聲，神色猶豫。

  顧禎淡淡一笑，

  “未曾遞帖，便冒昧登門，確有失禮儀，但本王誠心想要與蘇府結親，還望蘇大人，蘇老夫人諒解。”

  蘇延博聞言客套的應付了一句，便不知該做何反應了。

  這婚事來得突然，但對於眼下的情形來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目光掃了一眼跪在地上，雙眸發愣，同樣沒有反應過來的少女，蘇延博實在無法輕易做出答複。

  畢竟，婚姻大事，非同兒戲，雖然他難以克服心裏的那一關，無法繼續將謝如蔻留在府裏，但…這也不代表他不盼著他這個唯一的外甥女能過的好。

  就在蘇延博猶豫之時，蘇老夫人目光深深的看了顧禎幾眼，片刻，突然出聲，

  “如蔻是老身最疼愛的外孫女，這孩子可憐，雙親去的早，所以她的婚事，自然由老身為她做主，王爺今日登門提親，老身思慮再三，現有三個問題，想問問王爺。”

  顧禎頷首，

  “老夫人請說。”

  蘇老夫人拉著謝如蔻的手，讓她站到自己身旁，語氣端凝，

  “第一，敢問王爺為何選在今日前來提親。”

  顧禎眸光微凝，

  “俗話說，長兄如父，作為兄長，更作為西寧王府當家人，本王有責任為家弟的終身大事籌謀一二，而正巧聽聞貴府今日之事，本王便親自擬了禮單而來，也正是想借此告訴蘇府本王的態度…姻親若成，今後，家弟夫婦二人所行所為，皆由本王一人承擔責任，有本王在，無論任何時候，定然不會讓謝小姐委屈了去。”

  蘇老夫人凝眸看著顧禎，顧禎說的婉轉，但她也聽懂了他的意思。

  “第二，雖說長兄如父，但姻緣天定，靠緣分，也靠人意，王爺為二公子提親，可能保證如蔻嫁過去之後，二公子能與之夫妻和睦，恩愛和鳴？”

  夫妻，恩愛……幾個字似一把尖刀，深深刺進顧禎血肉裏，顧禎看了顧青飛一眼，回身，眸光沉涼，

  “家弟乃重情重義之人，定然不會負了謝小姐，另，本王可在此立誓，謝小姐嫁入西寧王府後，有本王在一日，斷不會讓謝小姐受到任何委屈，若違之，本王願受天雷擊之，不得好死。”

  “大哥！”

  顧青飛突然出聲，臉色煞白，

  即便這婚事真的成了，那也是他的婚事，他憑什麽，憑什麽要讓顧禎為了他發這樣的誓，擔這樣的責任？

  “退下！”

  顧禎喝了一聲，沒有看顧青飛一眼。

  顧青飛抿唇，神色複雜。

  蘇老夫人也頗為意外，她隻指望著顧禎口頭上給她一個心安，但她沒有想到，顧禎會這般鄭重其事的做出承諾…

  “本來還有一個問題，但王爺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老身也沒必要再問了。”

  話落，她轉頭看著謝如蔻，眼睛微濕。

  “好孩子，王爺說的，你也聽到了，現在，外祖母想問問你的意思。”

  蘇老夫人話落，除顧禎外，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朝謝如蔻看去。

  顧青飛也不由自主的看著謝如蔻，

  他沒想到顧禎會突然為他提親，而這個人還是謝如蔻…不過，謝如蔻也和他表明了心意，她是喜歡自己的，而如今，她好像也無處可去了，那麽…自己該娶她嗎？

  顧青飛沉思間，心裏突然有些發慌，因為…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不停呐喊，他是願意的。

  這個認知，讓顧青飛臉色微白，他自認為自己喜歡的人是曲憐書，那麽，現在這個念頭，又是怎麽回事？

  “外祖母！”

  一派寂靜間，少女終於出聲了，

  “我不想嫁給顧二公子！”

  “………”

  所有人都愣住了，

  畢竟，謝如蔻時常跟在顧府二公子身後的事並不隱秘，並且，在他們看來，謝如蔻這樣一個孤女，能嫁給顧二公子，也是她高攀了。

  沒人想過她會拒絕。

  謝如蔻自己也沒有想到，但話說出口後，她卻意外的發現，那麽多年來，她終於感到了一絲輕鬆。

  而聽了她的答案，顧青飛錯愕的看著他，心裏，是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失落…

  顧禎終於，將目光看向了謝如蔻，

  “為什麽？你是在顧慮什麽嗎？不用怕的，我……”我都會為你打點好…

  剩下的話顧禎沒有說出口，因為，謝如蔻對著他笑了，

  “我沒有任何顧慮，隻是真的不想嫁，今日，勞煩王爺白跑一趟了。”

  顧禎抿唇，眸光裏卷起一片翻騰的濃黑。

  謝如蔻定定的看著他，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顧禎側光而立，淺金色的日光在他臉部輪廓上鍍了一層絨光，光線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一側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一小塊陰影，顯的他五官愈發精致立體，俊美的好似不是凡人。

  不知為何，心跳突然有些加快，在他深沉的目光中，她好像回憶起了那一個雪後午後，街頭處，男人突然回身，看著她，說，‘雪天路滑，我護你回家！’

  “如蔻！”

  蘇老夫人的喚聲，將謝如蔻從回憶的思緒裏拉出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謝如蔻心裏一慌，連忙偏開目光，再不敢去看顧禎。

  蘇老夫人不知她內心的震蕩，隻是滿目愁緒的看著她，

  謝如蔻拒絕了提親，那麽，她該去哪裏？她還能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