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夫在那？有沒有大夫？”

  墨少陵剛從火場裏衝出來，便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他回頭，隻見顧禎抱著一個女子，一臉驚慌失措，而在顧禎後麵，林西背著莫卿，懷裏抱著一個小孩，整個人顫顫巍巍有些力竭。

  墨少陵連忙跑了過去，

  將莫卿從林西背上接過來，隨後看了一眼顧禎，

  他從來沒見過顧禎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

  但目光在他懷裏一掃，墨少陵瞬間了然了，

  換做是他，如果他懷裏的人是花染，他覺得，他可能會比顧禎更失控，更奔潰。

  “別急，跟我來，大夫在那邊！”

  墨少陵背著莫卿，帶著兩人，朝一旁的開闊地而去，

  兩個大夫同時迎了上來，將人接了過去，

  京郊巡防大營的人也已經到了，

  墨少陵來回奔赴火場，如今剛一將人遞過去，雙腿一抽筋，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他身上被火灼傷好幾處，但更多的，是力竭。

  他抬眸掃了一眼，

  顧禎立在原地，情況同樣不太好，

  他手背，胳膊，甚至脖頸，都被火灼起了好幾個水泡，但他就像感覺不到一般，深邃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昏迷不醒的人兒。

  “過來歇會兒！”

  墨少陵叫了一聲，

  顧禎不動，墨少陵抿了抿唇角，

  “你擋著大夫了！”

  他話落，

  石化一般的人突然動了，顧禎緩步走到他旁邊，

  手在膝蓋上一撐，墨少陵站起身來，

  “別擔心，我剛才看了一眼，沒什麽大礙。”

  “嗯！”

  顧禎輕應一聲，聲音極淡，若不是一直看著他，墨少陵幾乎沒聽見，

  因為在外麵，又是夜晚，

  大夫帶的東西，藥材不齊全，因而，隻能簡單給兩人處理包紮了一下，便交由侍衛安排車馬送回城中醫館。

  囑咐了人好生照料莫卿，墨少陵便要重回火場，

  他走了幾步，才發現，顧禎竟然跟在他後麵，

  墨少陵訝然，

  “不跟著去看看？”

  畢竟方才緊張成那樣…

  出乎意料的，顧禎搖了搖頭，

  “我傳信讓青飛去醫館等著了，這需要人幫忙。”

  墨少陵雖然一向不關心這些事，但他也或多或少聽了一些消息，

  聞言，他看了顧禎一眼，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京郊巡防營的人趕來後，火勢暫時得到一定的控製，

  但因時間過長，好幾座大棚直接燒塌了，裏麵即便有人，也絕無幸存的可能。

  墨少陵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下令讓人清點人數。

  報表在一個時辰後遞到了墨少陵手裏，

  墨少陵一看，饒是早有心裏準備，卻也忍不住臉色一白，

  這場大火，一共燒死了三百四十七個人！！！

  多麽可怕的一個數字啊…

  這些死去的人，大多數都是災民，

  這群無辜又可憐的百姓，剛剛遭受了雪災的侵害，家人離別，流離失所，

  沒想到，雪災還沒有結束，一場大火，便以更無情更殘忍的方式，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十六司指揮史衛無宴何在？”

  良久，將報表重重一合，墨少陵沉聲開口，

  一個侍衛快速跑開，片刻，一身狼狽的衛無宴步履匆忙而來，

  “殿下。”

  墨少陵抬眸，雙目具怒，

  “可查到這場大火的起因了？”

  衛無宴眸光裏閃過一抹滔天怒意，他側了側頭，沉聲道，

  “來人，將人帶上來！”

  衛無宴聲落，

  兩個十六司的人壓著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跪下！”

  冷斥一聲，其中一人用力在那小廝腿窩上一踢，那小廝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目光憤怒的看著那人，衛無宴沉聲道，

  “殿下，這人是不久前在一個街道上抓到的，抓到他的時候，他手裏還提著一桶桐油，而我在火場四周檢查過了，毫無意外，都被人潑了桐油！”

  眸光一冷，

  墨少陵突然上前，抬腿用腳尖將那人下巴挑起來，

  “三百四十七條人命，就葬送在你一個人手裏，你夠狠的啊…”

  話落，墨少陵腳尖突然一轉，狠狠用力，直接踢在了那小廝的心口上。

  小廝被這一腳踢的飛出去三米遠，身子一仰，噗的一聲，吐出滿口鮮血。

  墨少陵眸如寒冰的看著他，

  “輕夜，將人帶回去，務必查出背後指使之人。”

  “是…”

  輕夜上前，身子一俯，粗魯的將人一把提起來，隨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眼看著輕夜提著人離開，衛無宴抿了抿唇角，突然上前，

  “殿下…”

  墨少陵手一抬，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必多說，此事，本王親自審，皇上那裏，也自有本王擔著。”

  墨少陵話落，衛無宴一怔，隨後無奈一笑，

  “殿下誤會了，不是此事…可否請殿下移步，臣想單獨和殿下說幾句話。”

  聞言，墨少陵頗為意外，回頭看了他一眼，

  衛無宴神色平靜，雙目中，有隱隱光芒閃動。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旁，墨少陵無聲的看著衛無宴，

  衛無宴靜靜地看著他，片刻，突然出聲，

  “我並非太子的人！”

  墨少陵眼皮輕輕一抬，但卻沒有絲毫意外，

  “本王知道。”

  衛無宴微怔，

  “我自認為，我偽裝的還不錯，畢竟，這幾年，我沒少幫太子辦一些私事…敢問殿下，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墨少陵收了目光，淡淡道，

  “從你人，你有才華，有能力，有個性，你這樣的人，不可能與太子是一類人，而這麽多年，你一直聽命於他，沒有絲毫怨慨，我就更確定了，太子，隻是你的一道屏障，所以，你無所謂屏障怎麽樣。”

  衛無宴聞言輕笑一聲，

  “得殿下此番評價，是臣之幸。”

  墨少陵複而抬眸看他，目光微深。

  “但說實話，本王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最後都無法確定，你究竟是在為誰效力！”

  “殿下想知道嗎？”

  衛無宴目光坦誠，毫不躲閃，

  墨少陵唇角輕勾一下，

  “看你吧，總歸不是本王的人，本王…”

  “屬下衛無宴，見過殿下！”

  墨少陵：“………”

  屬下，和臣，這兩者自稱，區別不可謂不大，

  墨少陵鳳眸微微一眯，

  “本王可不記得，何時收過你這般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