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閻奕銘就秘密的約見了蔡總。在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

  “這是醫生的資料。”閻奕銘將自己手裏的醫生資料交給蔡總。“他是專門攻克漸凍症的。”

  “我女兒的病可以治好嗎？”蔡總眼神中忽然亮起了期待的光澤。“是可以治療好的嗎？”

  “醫生說雖然治不好但是可以維持現狀。”閻奕銘必須實話實說。“但即便是這樣，也比現在的病急亂投醫來的好，令千金現在的狀態不是已經越來越不好了嗎？”

  “治不好嗎？”蔡總眼神中的光，瞬間暗淡了下去。“既然治不好，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難道你準備讓顧安哲他們對你的女兒亂治療嗎？”閻奕銘沒想到蔡總會是這樣的態度。“你明知道顧安哲他們根本救不了你的女兒，為什麽你還要執迷不悟？”

  “但至少我女兒前段時間有站起來過。”蔡總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的隱忍讓人不容小覷。“你知道她有多渴望可以站起來嗎？你知道她這些年到底是如何過來的嗎？”

  “哪怕縮短生命也無所謂嗎？”閻奕銘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果維持的好的話，十年，總是沒問題的。但是如果不維持，也許就隻有幾個月的生命。”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蔡總何嚐不知道顧安哲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但是即便知道，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斷掉治療，又回歸到之前那種漫無邊際等待死亡的那種感覺。“我沒有辦法左右她的左右。”

  “但如果你女兒知道她的選擇會讓你如此這般被動，甚至可能會有禍端降臨，她一定不願意的吧？”

  “你不要跟我女兒亂說話！”蔡總瞬間眼神鋒利起來，深深的警告著閻奕銘。“蔡氏集團的生氣輪不到你們閻家人過來插手。”

  “我沒打算插手。”閻奕銘用一種極其惋惜的眼神看著他。“我隻是覺得不值得。”

  “你懂什麽？你一個沒有做過父親的人你會明白什麽？”蔡總的情緒逐漸的激動起來。“哪怕讓我傾盡家產！隻要讓我女兒的臉上能夠重新擁有笑顏，我就很知足。哪怕讓我這個老家夥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辭！”

  “但如果你助紂為虐，或許會讓其他的家庭也成為受害者。”閻奕銘壓低了聲音，希望蔡總可以明白。“你的女兒生病了，這一點大家都很惋惜。但如果你真的幫顧安哲做了什麽，那麽被顧安哲害過的人，難道不無辜嗎？難道應該嗎？”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正義的人。”蔡總幹脆把話挑明了說。“我能管的很小很小，小到我隻要我女兒開心快樂就好。”

  “哪怕這種開心快樂很短暫。”閻奕銘無聲歎息，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蔡總的執拗。“既然這是你們蔡家的選擇，那我們也是尊重的。”

  “你們是不是打算對顧安哲下手？”蔡總在意的問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是因為閻悠然嗎？”

  “是，因為我妹妹。”閻奕銘還是第一次對外承認閻悠然是他妹妹這個事情。“是他害的我妹妹昏迷不醒，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坐視不管。”

  “你能不能……”

  “不能。”閻奕銘趕在蔡總問出來之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放顧安哲一馬。但我做不到。就像是蔡總剛剛說過的，你隻希望你的女兒快樂開心。我也隻希望我的妹妹在日醒來，讓害了她的人繩之以法。”

  “我老了。”蔡總沉思了好半天，隨後無奈的說道：“不管是顧安哲還是你，你們都是年輕人。不是我們這把老骨頭可以參與的了的。”

  “我知道。”閻奕銘今日約見蔡總也不是想要讓他怎樣怎樣，隻不過是想看看他願不願意讓他的女兒接受治療。“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要。”閻奕銘抬眸看向蔡總，知道自己這樣說可能沒有什麽信服力。“我妻子懷孕了，她一直提倡我做慈善。所以在知道你女兒的事情的時候，我沒辦法坐視不管。”

  “做父母很操心的。”蔡總重重歎氣，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無奈的說道：“孩子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成為父母一輩子的牽掛了。”

  “或許吧。”閻奕銘至今為止還沒有正式的成為一名父親，很多蔡總所經曆的他都沒有經曆過，所以也不敢篤定的說什麽。“但我們作為父母的，隻要盡力不就好了嗎？”

  “盡力嗎？”蔡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中的苦澀卻讓人很不是滋味。“這種話，等你以後再說吧。父母所謂的盡力，那是拚盡力全力，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

  “但即便是這樣，也不見得每一個做兒女的都會覺得幸福。”蔡總啞然失笑，隨後擺擺手。“算了，不說這些了。今天你能來找我幫助我女兒，我很高興也很感激。以後如果閻氏集團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

  “但願沒有那麽一天。”閻奕銘起身，禮貌的跟蔡總點頭。“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謝謝你。”蔡總對著閻奕銘的背影，緩緩的說道：“哪怕我沒有接收，我也心存感激。”

  閻奕銘沒有再回應什麽。然而，他的心情卻格外的沉重。沉重到，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化解自己此時此刻的這種情緒。

  蔡總作為父親為了女兒固然偉大。但他也固然的愚蠢，為她的女兒做了一個很不好的選擇。

  有的人說，及時行樂，活在當下。就像是蔡千金一樣，哪怕知道自己被騙了，但是依然享受這種過一天是一天的日子，哪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人就倒下了。

  也許這樣做，她自己的確是解脫了。但是她卻沒有想過，在她解脫過後的關心她的家人要如何的去消化沒有她的世界。

  人啊。活著即是一種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