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子，他才看著西北的方向，陰惻惻地說了一句：

  “還算有點東西，不過後麵你們就沒這麽好過了。”

  反擊者聯盟群雄，接下來繼續向東南推進。

  和前麵接二連三不同，接下來一段時間，暫時沒碰上什麽強有力的阻擊。

  不過空中的鬼頭鳥妖，卻漸漸聚集，越來越多，開始向下方噴吐毒液、丟擲石塊。

  雖說攻擊力度不強，但很討厭，為了閃避毒液和高空拋擲物，整支隊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身處險地，一個“慢”字，就足以致命，鹿忘機等人，也挺著急。

  不過很快，就由百裏乘雲組織起塗山國來的鷹族銳士，張開鷹翼，騰空而起，驅散空中騷擾的鬼頭鳥妖。

  塗山鷹族十分凶猛，倒好像是那些鬼頭鳥妖的天敵，一旦騰空發力，倒也很快將鬼頭鳥妖驅散，讓他們漸漸遠離戰場。

  隻是，在地上遙望他們遠去時，身為總指揮的鹿忘機，卻並不覺得如何安心。

  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縈繞在他的心頭。

  看出他的憂色，正在一旁的張少塵，便忍不住問道：“鳥妖之圍已解，前輩為何麵有憂色？”

  “嗯，不知是否我多慮了，總覺得鳥妖的這一輪攻擊，並不認真。”鹿忘機沉吟著說道。

  “並不認真？”張少塵有些驚奇。

  “是的。總覺得他們心不在焉。”

  “又或許，他們這一次隻是試探，等到下次卷土重來時，可能就沒這麽容易對付了。”

  鹿忘機望著幽遠的雲空，思索著說道。

  “嗯，您擔心得對。不過現在，我們已經不可能走回頭路了，那就勇往直前吧！”張少塵大聲地說道。

  鹿忘機聞言一愣，俄而鼓掌大笑道：

  “哈哈！說得好！”

  “事已至此，憂心再多有何用？唯有‘勇往直前’而已！”

  他將少年這番話，又大聲說給其他人聽，眾人聽了也都拍手讚同，剛才有些消磨的士氣，倒是為之一振，重又氣勢如虹。

  經過這一路鏖戰，張少塵表現突出，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幾乎所有人，高看一眼。

  所以說有個道理，自古一同，一個人想要“有座位”，就要先“有作為”。

  其實這一次，作為當今仙極門的風雲人物，身為“仙極雙星”之一的白雄傑，也來了。

  當初張少塵先後在魔靈教、仙極門時，和這個白雄傑，還有過齟齬。

  白雄傑心裏也一直惦記著這個少年。

  在張少塵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白雄傑把他當成情敵，有很多張少塵根本不知道的內心戲。

  後來為了“事業”，白雄傑投靠了鹿忘機，至少在表麵上，和張少塵變成同一個陣營。

  當然在暗地裏，心高氣傲、從來看不上張少塵的白雄傑，依舊“不忘初心”，對少年保持著原先的看法。

  後來張少塵毅然脫離仙極門而去，並且早就和獨孤羽霓分了手，無論利益上還是情感上，沒了衝突後，白雄傑自然而然地，沒那麽看少年不順眼了。

  當然，“看不上”這種情緒，依然還是在的。

  正因為有這樣的前情，這一路眼睜睜看著張少塵大放異彩，白雄傑受到的衝擊，比其他任何人都大！

  他顯然不會為少年真心喝彩，雖然每次也隨大流地吆喝兩句。

  但這時他的內心，也忽然有了一個遏製不住的感慨：

  “真是‘樹挪死，人挪活’，當初這小子，還在門派時，我對他各種看不上眼，他也沒顯得有多厲害。”

  “結果，他對仙極門不顧而去，脫離了組織，卻反而名聲鵲起，頗幹了幾件大事。”

  “現在又這般出彩，這人生的際遇啊，真是沒法說，可能真的是人挪活啊……”

  心裏轉著這些念頭，白雄傑倒也不由自主地，想著是不是自己也試著脫離仙極門？

  不過這個念頭才生出，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真的舍不得，真的……不敢！

  這個最新的發現，讓白雄傑頗有些沮喪。

  他忽然發現，也許，自己還不如一直看不起的少年，那麽有勇氣、有能力呢……

  不管怎麽說，白雄傑現在也和其他人一樣，高看少年一眼了。

  不過現場高看張少塵一眼的人當中，還是不包括獨孤羽霓。

  看著人氣漸高的少年，獨孤羽霓的心情，類似白雄傑，同樣很複雜。

  她挺看不慣的。

  眼看眾人對少年投以讚賞的目光，她心裏就不服氣地想：

  “哼，你們難道忘了，他還曾來我教中，當臥底呢！”

  “他騙了我這無知少女，那麽久！”

  “最後我爹就算不是死在他手中，反正或多或少，和他有關係。”

  她覺得自己心裏這想法，非常有道理。

  不過讓她有些吃驚的是，自己內心底，卻還有一個念頭，便是居然還有些替少年高興……

  “心意”，其實是世間最難控製、最難遏製的東西。

  就像人常說的一句話：“你還能管得住別人怎麽想嗎？”

  不用“別人”，現在獨孤羽霓連自己的想法，都管不住了。

  所以她對少年的受寵，不服氣之餘，心底那一絲有點高興的念頭，怎麽壓製，都壓製不住啊。

  獨孤羽霓的理智，很清楚，自己這絲高興的念頭，很奇怪，也不應該，和自己的觀點完全相悖；自己對同一個人，一邊記恨，一邊欣賞，這樣的狀態，太矛盾、太割裂，顯得自己就像個人格分裂的神經病。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自個兒不想這樣，但偏偏就是這樣啊！

  獨孤羽霓就很難受。

  為了不讓自己難受，她最終找到一個自以為合理的解釋：

  “這說明，我這個人，還是很公正的嘛。”

  “這家夥剛才一連串戰鬥，確實表現得不錯，我便有些欣賞他。”

  “這完全是出於公心呀！”

  “這是我當了魔靈教主後，連番曆練的結果，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越來越公正了呢。”

  “對！一定是這樣，才不是出於什麽私情呢！”

  終於想通了的少女，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