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大哥的可能性最大，因為他智勇雙全，在兄弟三人中的威望最高，其他兩個師弟對他都很服氣。”

  “可是，也許人無完人，這大哥頗為好色，還不知節製。”

  “終有一日，大禍釀成，大哥一時衝動，奸殺了門中一位年紀尚幼的師妹。”

  “可憐這師妹，很單純，一向還很仰慕他。”

  “大哥奸殺之時，恰好被三弟撞見。”

  “三弟表麵溫和，但骨子裏極為剛直正義，目睹大哥如此惡行，痛心之餘，力勸他去掌門師尊處自首。”

  “可他大哥，乃是掌門繼承人的熱門候選人，怎麽可能答應他去自首？”

  “但他還是假意答應，然後趁三弟放鬆警惕時，突然出手，偷襲了三弟。”

  “三弟受了重傷，大哥正待下死手時，那二哥聽到這邊偌大的動靜，也衝了過來。”

  “見他衝過來，大哥隻得逃走。”

  “大哥向來見機極快，這次也不例外，逃走得極為及時，讓他二弟並沒來得及看清凶手。”

  “二哥見三弟重傷瀕死，旁邊還有個小師妹一片狼藉的屍體，自是又驚又悲。”

  “他急問三弟，到底是誰下的手。”

  “沒想到，三弟開始還隱忍不言，直到他二哥拔劍橫頸，以死相逼，三弟才略略說出原委。”

  “也就堪堪說完真相，三弟便因受傷太重，在二哥懷中死去。”

  “二哥震怒，立即便去追殺大哥。”

  “要真是明刀明槍以命相搏，那大哥還真不一定是二弟的對手。”

  “別看大哥名聲響，但他的功夫，卻不及二弟。”

  “這位二弟，實在是天賦過人，無論劍技還是法術，暗中都隱隱勝過大哥一籌。”

  “二弟本意追凶報仇之事十拿九穩，卻沒想到，那大哥果然生性卑鄙，竟然抓了死去三弟的幼女為人質，威脅二弟。”

  “這幼女，生世也有些可憐，其母產下她後，便大出血而死。”

  “往日這三兄弟，對她都非常疼愛，卻沒想到，當劇變發生後，這大哥竟然拿她當人質、做籌碼。”

  “滿腔懲惡除奸念頭的二弟，在大哥的威脅麵前，也隻得暫時停下了劍鋒。”

  “大哥威脅二弟，要保全這還不記事的小侄女性命，二弟必須得答應他一件事。”

  “這事便是：永遠不許對任何人說出真相，包括對這小侄女。”

  “隻有答應了這件事，他才允許二師弟帶這幼女走。”

  “此時這幼女，已是死去三弟的唯一骨血，縱使千般不願，二哥最終還是答應。”

  “此後他果然守口如瓶，帶著幼女離開師門，還讓這幼女，從此跟了自己的姓。”

  “而那位大哥，沒過多久就當上了掌門。”

  “這麽快的原因，一是因為，曾經的兩個競爭者，一死一走。”

  “並且他還跟老掌門汙蔑二弟，說他為爭奪掌門之位，衝動之下殺死了三弟，畏罪之下，挾持三弟幼女，叛門而逃。”

  “聽到這樣的事情，老掌門自然震怒非凡，更快地下了決心。”

  “而大哥這麽著急地汙蔑，倒不是想這麽快當掌門；而是他看到，當二弟帶著幼女，依約離去時，那老掌門還整天想著把他們兩人找回來。”

  “少塵，這件往事說完了。”鹿忘機緩了一口氣，舉杯抿了一口茶水，看著少年道，“你覺得，這三兄弟，是誰？”

  一臉驚怔的張少塵，脫口叫道：“難道他們是仙極門、還有魔靈教的……”

  “你很聰明。”鹿忘機讚許地點了點頭，“他們三人，正是當年號稱‘仙極三子’的龍滄江、獨孤橫行、祝羽明。”

  雖然已經猜到，但聽鹿忘機親口說出，張少塵還是驚得目瞪口呆。

  最重要的是，鹿忘機所說的有些情節，他其實之前在升龍洞中，已經恰巧偷聽到；但有些細節，他是現在才知道。

  他第一次知道了獨孤羽霓的真正身世。

  而這樣的身世，就連獨孤羽霓本人，應該都還不知道！

  驚愣了半晌，張少塵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便問鹿忘機道：

  “鹿掌門，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好些年，連當年不記事的小女童，現在都成一教新教主了，那您是怎麽知道的呢？”

  鹿忘機笑了起來。

  “少塵，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現在本座隻問你，剛才我所言，你信，還是不信？”

  麵對這個問題，張少塵卻沉默了。

  其實他是信的。

  畢竟他偷聽了龍滄江和獨孤飛的對話嘛。

  而那兩個人，絕不會在這種事上，配合鹿忘機演戲的，因為他張少塵算什麽啊？還值得請動仙門大派新舊掌門，一起來騙他？

  尤其是這出戲，還極大損害了龍滄江的名譽！

  嘴上不言，心中確認了這是事實，出神的少年，便忽然想起了獨孤橫行。

  “師父有大誌，想要蕩滌汙穢的人間，卻沒想到被奸惡之人怕當年的齷齪事暴露而害死。”

  “一代豪傑，被欺負得太慘、太憋屈、太屈辱了……”

  想到這裏時，張少塵已是淚流滿麵。

  見他忽然流淚，船艙中的另外兩個人，沒有任何的笑話之情。

  因為他們知道，可以笑的話，又怎麽會哭？

  這時流淚的少年，也想起了獨孤羽霓。

  他想到這少女，命真的很苦，便再也忍不住，流著淚脫口而出道：

  “羽霓，你太委屈了，我、我對不起你！”

  哽咽的話語裏，飽含著無限的情意，回蕩在狹小的船艙裏。

  聽到那個名字，感受到如此的情意，尹月柔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也感同身受，晶瑩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落下。

  等少年少女，悲情稍減，鹿忘機便對著他們，沉聲說道：

  “我不會告訴你們，這些事我如何知道，因為沒有必要。”

  “但看到你們如此，便知道你們都是有情之人，那我便告訴你們，為何我對這樣淒慘的仙魔往事，想要去知道。”

  “這全是因為，我，鹿忘機，也是有情之人。我也曾經，真愛過。”

  你曾經，真愛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