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霓聞言，更是驚訝，想了一想，便嫣然一笑道：“未想公子如此通情達理，倒是出乎小女子意料。”

  “隻是我二人之前並不相識罷了。”盧玉言擺了擺手，笑道，“獨孤姑娘，看來我二人，相談甚歡。我已答應你的要求，那不知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獨孤羽霓一臉真誠地說道，“盧公子於我有恩，而我雖女流，亦頗有功法武藝，公子有何事盡管說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羽霓言重了。”盧玉言一擺手道，“刀山火海倒不用。你好事將近，如何忍心讓你有刀山火海之行？”

  “那是什麽事？”獨孤羽霓問道。

  “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盧玉言一雙寶石般的湛然眸子，注視著少女，溫言說道，“以前你從未見過我，便對我不知道、沒感覺。那今日一見，若讓你重新選擇，你在我與你的情郎之間，將會選擇誰？”

  聽得此言，獨孤羽霓微微有些色變。

  見她如此，盧玉言微笑說道：“姑娘不必多想。婚約之事，已隨風逝。在下隻是單純一問而已。”

  獨孤羽霓的神色，放鬆下來。

  幾乎都沒怎麽想，她便飛快說道：“我還是會選我的情郎。”

  聽到這個答案，盧玉言的心中，略有些失望。

  但他還是笑著說道：“我便知，大致如此。隻是，為什麽？”

  “為什麽……”這一回，獨孤羽霓低下頭，想了想，便抬起頭看著盧玉言道，“在我還是小女孩時，情竇初開，很相信‘一見鍾情’。”

  “可後來，慢慢長大，我漸漸發現，還是潤物無聲，細水長流，才是真正的心動。”

  “盧公子，請見諒，我在這情路之上，應是再也回不去了……”

  “嗯，我懂了。”盧玉言點了點頭，“不過，你說的，有一點，我還是不太讚同。”

  “什麽？”獨孤羽霓問道。

  “一見鍾情，也能令人真正心動。我對你，便是一見鍾情。”盧玉言頗有些認真地說道。

  獨孤羽霓聞言一驚：“盧公子……”

  “莫慌，我不會食言的。”盧玉言擺了擺手道，“說出剛才那番話，隻是我想告訴你，剛才我爽快答應解約，不是因為我盧玉言慷慨、大方、人好。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你自己？”獨孤羽霓覺得有些奇怪。

  “對，為了我自己。”盧玉言看著少女，朗聲說道，“因為就在剛才，在下一見鍾情了，真的喜歡上你了。”

  “所以讓你開心，比讓我自己開心還要開心。”

  “所以，你今後，不必感激我，也不必想起我。”

  “從今天起，你就把我忘了吧。”

  “桌上這些禮物，你也帶走吧，因為這些禮物，雖然很值錢，但哪比得上讓我自己開心更重要？”

  聽得這番話，獨孤羽霓已忍不住，落下淚來。

  也許換了個女子，說不定此時就可能改變心意。

  但她還是狠了狠心，又朝盧玉言行了個大禮，便轉身離去。

  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在她身後，微笑相望。

  就在女孩兒快走出庭園時，她卻忽然有轉身跑回來，跟一直靜靜目送她的白衣公子，抱了一抱，然後便轉身飛步而去，如風而逝。

  眼見她背影消失，再看著庭園中繁花依舊，盧家公子默然無語。

  他的身形，一動不動，猶如木雕泥塑。

  良久之後，他才悠然歎息一聲。

  這悵然喟歎之聲，便如一縷空山中最寂寞的風息，在滿庭的花木間久久縈繞……

  剛才的世界，仿佛隻剩下了兩個人。

  現在，隻剩下了一個。

  獨孤羽霓回到洞靈山的第二天，便讓侍女綠香去跟張少塵傳話，讓他到蘆林湖畔一座叫“仙塵峰”的山丘頂上等她。

  仙塵峰在洞靈諸峰中，名聲不顯，但其實風景極佳。

  相約此地的二人，並肩佇立山巔，看近處白雲依鬆，靈鳥飛翔，遠處雲海茫渺，群山出沒如島。

  “跟你說個事。”獨孤羽霓看著山間堆積的雲團，渾若無事般說道。

  “什麽事？”張少塵不以為意，也隨口問道。

  “我去了宣城，剛回來。”獨孤羽霓道。

  “去了宣城？做什麽？”張少塵有點奇怪。

  “我曾在林角山跟你說過的事，你還記得嗎？”獨孤羽霓道。

  “林角山？”張少塵有些茫然。

  “你一時記不得，也不奇怪。”獨孤羽霓輕聲說道，“當時我也沒跟你說太細。但那次我曾跟你說，我十歲時，義父曾將我跟人訂了親。那個人，叫盧玉言，就住在宣城。我剛去那裏，把跟他的婚約，退了。”

  “啊？”張少塵很是驚訝，順口問道，“是他有問題嗎？人品問題，還是人有問題？”

  獨孤羽霓忽然有些惱了，咬了咬嘴唇道：“他沒問題。跟他沒關係。是我的問題。”

  張少塵驚道：“你出了什麽問題？居然瞞了這麽久！現在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真的？”獨孤羽霓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問道。

  “真的……”張少塵忽然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好。這件事，你還真能幫上我的忙。”獨孤羽霓道。

  張少塵略鬆了口氣：“那就好。你說吧。”

  “我要跟你好。”獨孤羽霓道。

  “啊？！”張少塵驚呼出聲。

  “很突然嗎？”聖女一雙鳳目，冷冷地看著他。

  “這……也不算很突然。”張少塵訕訕道。

  “那就在一起吧。”聖女不容置疑地道。

  “好。那就在一起！”少年點點頭道。

  對話到此處，剛才你來我往的二人，忽然相視而笑。

  此時正好高天上雲開日出，一束陽光穿透雲縫，照在這兩人身上。

  兩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合成了一個影子……

  相互依偎了很久，離別時獨孤羽霓反而忸怩，紅著臉讓張少塵先下山。

  她自己留在了山巔，一時不急回去。

  看著眼前奔流湧動的雲海時，她滿心甜蜜，臉上時不時地流露笑意。

  想到羞澀的地方，她還下意識地抬起手背，在臉頰上印來印去，想讓發燙的臉頰降下溫來。

  仙塵峰，這個名字是紀念一下某部書……

  謝謝你從萬千書海中，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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