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知道，就在她心中升起這疑問時，那個帶著少年往演武台走去的獨孤教主，也正在心中，有些酸楚地想道：

  “這少年，多像當年，那個人啊……”

  自漢陽峰下來後的第二天，殷小憐便來找他了。

  聽到少塵哥哥回來的消息，小憐當晚激動得幾乎沒怎麽睡得著。

  第二天她便做了好吃的小點心，用竹籃裝著、布巾蓋著，來找張少塵。

  見小憐來，張少塵也很開心，索性便帶著小妹妹，往那晴雲坡而去。

  這麽久沒回來，他也想念晴雲坡呢。

  現在的晴雲坡，正是綠草茵茵，野花繽紛。

  無論是繁花碧草，還是山丘斜坡，或者哪怕是一條山丘起伏的曲線，看在張少塵的眼裏，都覺得十分熟悉，真讓他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坐在綠草繁花上，遠望群山峰巒疊秀，縈青繚白，仰觀天穹一碧萬裏，白雲悠悠，再看看身邊，天真溫柔的小妹妹，巧笑歡顏，張少塵心中便暗生感慨：

  “還是在人間，和這些人在一起，讓人感覺更加自在、更加舒適呢。”

  心裏感慨著，他便拿出兩件小物事，遞給了少女：

  “小憐，這是我從羽靈秘境中，帶給你的小禮物。”

  殷小憐驚喜非常，連忙接過來一看，便見是一對造型獨特的銀質耳環，每隻耳環上，都用一小段細小的銀鏈，墜著一隻小小的白羽。

  這樣的白羽，瞬間便吸引了殷小憐的目光，因為她發現，這樣的白羽，很奇特，不像是常見的雞鴨鵝鳥所有，無論是質感、還是輕盈的程度，感覺自己都從來沒見過。

  尤其是，雖然第一眼看上去，是雪白的羽飾，但隨著自己輕輕地翻轉，這白羽映照著日光，竟呈現出一道道絢麗彩虹的紋樣。

  “這禮物，你喜歡嗎？”看著翻來覆去看耳飾的少女，張少塵笑問道。

  “喜歡，喜歡！謝謝哥哥！”歡快道謝時，殷小憐的一雙眼眸，已經笑成了兩道彎月牙。

  既然送了羽靈秘境中得來的小禮物，張少塵便也把這些天到底幹了什麽，都講給殷小憐聽了。

  和先前兩次匯報不同，講給小妹妹聽時，張少塵的心情極為放鬆，便把整件事情講得繪聲繪色。

  雲中陸、羽靈國之事，真的頗為夢幻神奇，再加上張少塵這番說書般的講述，便聽得殷小憐全神貫注、如癡如醉。

  當她聽少年說到黃底村血戰之時，她更是神色緊張，即使明知自己的少塵哥哥沒什麽危險，否則現在也不會坐在自己的身邊，她還是緊張萬分。

  她的心一直都揪起來，就怕自己的少塵哥哥會出什麽事。

  等她聽到最後，發現確實是個喜劇結局時，她那張俏麗的臉龐上，便綻放出最歡暢的笑容。

  不過想一想這事的驚心動魄，小妹妹還是心有餘悸。

  想了想，她便兩眼飽含崇敬之情地問道：

  “哥哥，你怎麽這麽有勇氣？”

  “如果換了小憐在那裏，別說跟那些壞人打了，腿都嚇軟得走不動道了呢。”

  “小憐妹妹也沒那麽差呀。”張少塵笑道，“不過說到哥哥我有勇氣，倒也沒什麽了不起。”

  “為什麽啊？”小憐有些迷惑。

  “因為哥哥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這麽一想，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聽了少年的話，小少女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她隻覺得，自己的幹哥哥說這話時，真個是豪氣幹雲，讓她愈發地崇敬。

  不過，等她定下神來，仔細一回想哥哥剛才這句話，她卻忍不住“撲哧”一聲，歡快無比地笑了起來。

  在清風吹拂的晴雲坡上，她一直笑了很久、很久，都停不下來。

  不住歡笑的少女，看在少年的眼裏，是那樣的靈動和喜氣。

  這讓他忽然感覺，可能在這塵世間，沒有什麽比這自由歡笑的少女，更美好、更動人的了。

  於是他心中一動，又開口對歡笑的少女說道：

  “其實這回下山去，哥哥還遇上一件特別驚險的事！”

  “啊？”殷小憐頓時不笑了，連忙擔心地問道，“什麽驚險的事？哥哥你受傷了嗎？”

  “沒有。”張少塵擺擺手，“雖然有受傷的，但不是我受傷。”

  “哦？那是誰受傷？”聽說不是哥哥受傷，殷小憐稍稍放下心來。

  但一想到哥哥剛才這凝重無比的神情語氣，她這顆心又懸了起來。

  “嗯，是哥哥去那雁蕩山下，在一處樹林邊，看到一個江湖人。”張少塵表情凝重地說道，“這江湖人，武功還不錯，就是腳特別臭；我見到他時，他正好在樹林邊，給一條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啊！”殷小憐掩口驚呼，“那他去治了嗎？”

  “治了。”張少塵道，“得虧找了個好大夫，足足搶救了一個多時辰，那條被熏暈過去的毒蛇，才終於被救活了。”

  “啊……哈哈——”殷小憐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哈哈一笑，又趕忙抬手掩口，這才繼續歡笑。

  這一笑一掩之間，動作姿態，十分嬌憨。

  見她這副小心的樣子，張少塵既是喜愛，又是心疼。

  想了想他便道：“小憐妹妹，沒事的，想大笑就大笑吧，別忘了，我倆是幹兄妹呢，妹妹在哥哥麵前，不必太拘謹的。”

  聽得此言，殷小憐甜甜地一笑，用清甜的聲音說道：“嗯，少塵哥哥，小憐聽你的。”

  “嗯，這才乖。”張少塵笑道。

  聊到這裏，殷小憐忽然變得有些出神。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遠方連綿起伏的雲山和青空，出神了一會兒，才有些悠悠地道：

  “我親哥哥也很好，就是整天不愛笑。”

  “如果他也像你一樣，總愛逗我笑，就更好了。”

  聽了這話，張少塵笑道：“你哥哥他是左護法呢，是做大事的人。”

  “做大事的人，就不能笑嗎？”殷小憐撲閃著大眼睛疑惑地問道。

  “這倒沒有。”張少塵思忖著說道，“其實做大事的人，該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也許做大事的人，老是愛笑，別人就不怕他了吧。”

  最後這個，你們現實中，有遇到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