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實在是令人有些無法接受。

  再說了，這樣的話，妻子不是需要寬衣解帶？

  書生心裏有些不願意。

  “大人，不如你先隨我去看一眼。”

  “如果真要動手術的話，必須要有一個幹淨的環境。”

  書生家裏已經落魄成那樣子，應該是無法提供幹淨的環境。這動完手術，若是環境不幹淨不衛生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二次感染的，到時候，就更加難辦了。

  “大人，你就同我去一趟，去看一眼也好。”

  書生又再次跪了下來。

  “說真的，你這樣子，真的讓我有些懷疑你。”

  “大人，我的妻子危在旦夕，草民也不願意這樣，身為一個讀書人，草民也懂得男兒膝下有黃沈，但是為了草民的妻子，這些都可以放棄。”

  “你願意扔掉千沈，願意跪下來求我，卻不願意讓我給你媳婦動手術？”

  “女子的名聲重於性命，我不願，我妻子也不會願意。”

  書生眼眶通紅，看著極為可憐。

  元霖燁想了想，同意了。

  “看在你對你妻子一片深情的份上，我就同你去一趟吧。”

  “相公，我陪你去。”沈秦笙急急忙忙地說道。

  “不必，我一個人去。”他按住沈秦笙，“我懷疑他有問題。”

  “那你帶上幾個侍衛去。”

  君子不利於危牆之下。

  “好。”

  侍衛是要帶的。

  雙拳難敵四手。他還想要活著和秦笙過一輩子呢。

  書生握了握拳頭。

  在前麵帶路。

  他的家其實距離知府衙門並不遠，就在後麵幾條小巷子裏麵。

  書生咬著下唇，完全沒有注意到，天空之中，幾隻禿鷲安安靜靜地尾隨在他們身後——

  待走到這書生家中，倒是出乎元霖燁的預料之外。

  這書生的家裏並不富有。

  但是這房子倒是還算不錯，打掃得極為幹淨。

  院子裏麵，一個婦人正在艱難地挪動著。

  正在打掃院子裏的衛生。

  “娘子，你這是作何？”

  看到這般情景，書生急忙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掃帚，“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就好好歇息啊。這點事情，我來做。”

  “就是稍微動動，一直躺著，我也難受。”

  婦人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書生身後的元霖燁等人身上，“這是——”

  “這是元大人，他是個神醫，他肯定能夠治好你身上的病的。”

  “大姐好。”

  元霖燁打了一聲招呼。

  他倒也不客氣，直接讓婦人坐下，為她把脈。

  又伸手按了按婦人的右腹部下方。

  才輕輕一碰，這婦人就疼得叫了出來。

  臉色青白，冷汗直冒。

  “你倒是堅強。”

  疼成這樣子，還能夠做衛生。

  “你這裏有沒有不舒服？”他又摸了摸婦人的胃部，“會不會偶爾痙攣，時常伴著惡心，嘔吐？”

  “大人，確實有一些。”

  那麽應該是急性闌尾炎了，他又按了按她的腹部，腹肌緊張，有可能是闌尾化膿，這時間隔得太長了，隻怕不是簡單的闌尾手術了。

  “必須立即動手術，若是不將這壞死化膿的闌尾割掉，你娘子小命不保。”

  “大夫，闌尾是何物？”

  元霖燁：“——”

  “就是人體內一部分東西，但是對人體並沒有天太大的作用，割了也就割了，不必擔心。”

  “可是——我並不願意。”

  書生突然上前一步，攬住他妻子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你這是想要幹什麽？”

  元霖燁挑眉。

  “大人，你是個好官，但是對不住你了。”

  書生又往後退了幾步，連帶著她的妻子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猶豫。

  “他們說能治我妻子的病，而且——”

  “你的孩子在他們手上？”

  元霖燁淡淡說道。

  麵色不變。

  “你怎麽知道？”

  “你這院子裏麵掛著孩子的衣物，可是卻沒有聽到任何孩子的動靜，現在這個點兒，也不是孩子睡覺的時候，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你一直要我過來這裏，很顯然，是有陷阱存在的。”

  一般的百姓，如果聽聞能夠將自己的家人送到衙門治療，隻會高興，而不是推辭。

  “大人，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是——”

  說再多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他的孩子在起義軍手上，他妻子的治療也要靠著善王。

  他隻能夠為起義軍賣命。

  至於那日他出麵讓元大人殺了那個人。

  不過是提醒他，讓他不要亂說話，卻沒有想到，這人膽子太小，這才威脅了一下，就全部都抖出來了。

  死了就死了。他那日所說全都是真的。

  除卻他也是起義軍一員，這一點沒說罷了。

  書生一個響炮衝上天。

  一群人突然就出現了。

  個個蒙著麵，手中握著刀，看著極為凶悍。

  “這還真的是——”

  元霖燁冷笑一聲，“你們天天來我們知府衙門喝粥，難道說起義軍已經供養不起你們了。”

  真以為蒙了臉，他就認不出來了。

  這味道還在啊。“看樣子，這起義軍還算不錯啊，能夠讓你們這麽賣命。”

  那些人神色木然，並沒有回答元霖燁的話。

  “殺了他。”

  為首那人喊了一聲，一群人就撲了過來。

  元霖燁冷笑一聲，|突然吹了一聲口哨。

  為首那人愣了愣。

  他記得，當時也是這麽一聲口哨，然後——

  一聲虎嘯響起，之後幾隻禿鷲也騰空而下。

  又是幾聲狼嚎，幾隻野狼躍入了書生的家中。

  甚至還有一隻野狼，頂著一雙綠色的眼睛，繞著書生走了一圈兒。

  這些起義軍並非正規的軍隊。

  都隻是普通的百姓，被這麽多野獸包圍，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

  為首那人揮舞著刀，撲過來。

  一個侍衛伸手幹淨利落，一個轉身，就將人砍倒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各位，衝啊，不衝，我們也要死。”

  聽到這句話，這些人全都撲過來了。

  元霖燁沒有動手，反而徑自在院子的石頭椅子上坐了下來。

  侍衛和野獸們並沒有趕盡殺絕。給他們都留了一口氣。

  隻是，蒙麵的布都被摘了下來。

  “記住了，明日來領粥，這些人都不準他們再領了。”喝他的粥，還想要他的命，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