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現在前後夾擊，我們手中還有這麽多人質，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要如何是好？”

  昨日一直尋他們說話的那個漢子笑著說道。此刻的他，這氣質和昨日竟然是天壤之別。

  昨日的他是一副極其老實的憨厚模樣，然而今日，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卻透著幾分奸詐和狡猾，看著就令人不喜。

  “元大人？你該做個選擇了？”

  “沒想到，你跟他們竟然是一夥兒的。”

  元霖燁麵無表情，“你倒是夠心狠的，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人被殺。”

  “那是他們自己蠢。”

  那天看到那群起義軍的偽裝，他就知道這些起義軍肯定會被識破的。

  又不是傻子，看到他們那精神飽滿的樣子，就能夠猜到到他們是誰了，想要唬弄誰來著？

  隻不過為首那人，素來和他不和，他也就不和他說了。

  死了也是他們活該。

  為首這人陰惻惻地想著，他就聰明多了。

  真的尋了不少難民，而且他原本就長得有些麵黃肌瘦的，又挑選了不少看著就像是災民的人，混在了難民之中，更容易蒙騙過關。

  這位新來的欽差大人，能夠禦獸，如果隻是起義軍的話，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手中有不少真正的災民啊。

  如果這位元大人不肯束手就擒的話，那麽他就無法保證這些災民的安全了。

  元霖燁冷著一張臉看著那人。

  “你這是在威脅我？”

  “明擺著的事情？”

  這人一把扯過一個孩子，“你可是看好了，如果你敢抵抗，我就殺了這個孩子。”孩子麵無表情，而周邊的人神情木然。

  很顯然，這種事情，他們已經遇到很多次了。

  “官爺，你就別管我們了。”

  一個老漢說道。

  “我家這娃，他命不好，跟著我，也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好不容易這日子才稍稍好轉一些，又碰到了水災。”

  這老漢一雙渾濁的雙眼，填滿了淚水，“孩子，你堅強點，等你走了，爺爺就去陪你，我們一家子在地府相遇。”

  “鄂城的百姓都在等著呢，大人，千萬不要為了我們而誤了大事。”

  這年頭，他們努力地掙紮著，想要活下去，可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老漢悲戚的語氣就如同會傳染一般，迅速地席卷了周邊的人。

  那些真正的災民都開始哭泣。

  “或者太累了。”

  “真的是太累了。”

  “爺爺，昨晚上的肉粥太好喝了。”

  那小孩竟然笑了。

  “我長這麽大，就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肉粥，等我們去了地府，我爹和我娘還會給我喝嗎？”

  “會的，你爹娘可疼你了，還有你奶奶，還會煮雞蛋給你吃。”

  “雞蛋啊。”在小孩的記憶之中，雞蛋是最好吃的東西了。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了。

  死就死吧。

  沈秦笙看著這一群孩子，突然就有些莫名地悲傷起來了。

  這個孩子，餓得骨頭都凸出來了。

  如今，卻還要麵臨死亡的威脅。

  這——

  “想要威脅我，也要看看你們能不能做得到。”

  元霖燁突然又吹了一聲口哨。

  一隻禿鷲突然就衝了下來。

  不等這人反應過來，爪子裏抓著的藥包就是灑了下來哦。

  一邊灑著，一邊用翅膀散著風。

  藥包裏麵的藥隨著風飄散在人群之中。

  “你，你好卑鄙，竟然對我們——”

  “嗬嗬，做出威脅這種事情的人，竟然嫌棄我們卑鄙，還真是好笑。”

  這些人還真是雙標。

  元霖燁這次配置的藥物，藥力十足，隻要沾上一點，馬上就沒了力氣。

  “我也不清楚，你們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幹脆就全倒了算了。這樣，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怎麽回事？那些人全都倒了。”

  鄂城城牆上的起義軍麵麵相覷，無緣無故地，怎麽就全部都倒下了。

  不僅僅是他們的人，那些災民難民也全都倒下了。

  “不管了，既然他已經失敗了，我們就要做好準備了。弓箭手，準備。”

  一個將軍打扮的男人走了過來，這人的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麵容冷厲，鼻梁高聳，不太像是他們大殷國的人。

  “等他們走近一些，就放箭。”不管你們是誰，都讓你們這群人有來無回。

  “是，石將軍。”

  一排弓箭手全都做好準備了。箭頭銳利，閃著銀光。

  殷荷看著那些人，微微皺了皺眉頭。

  “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我也這麽覺得。”

  “君夫人也這麽覺得？”

  殷荷看向沈秦笙。

  “確實如此。”

  沈秦笙指著那一排的士兵道。“他們都是起義軍。”

  “對。”

  “起義軍是怎麽來的？是因為吃不上飯，是因為氣憤官府無能，為了生存下去的一群百姓揭竿起義的。”沈秦笙越說，眉頭鎖得越緊。

  “君夫人說得對，難怪我一直覺得違和。”

  鎮國公的爵位是老鎮國公一場又一場戰爭打下來的。

  身為武將世家，殷荷雖然是文臣，但是卻也曉得，練兵非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更不用說如此訓練有素的弓箭手。

  很顯然，這群人並非是真正的起義軍。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用了起義軍的名頭，還是幹掉了原來的起義軍，代替了他們。”

  “其實我更傾向於後者。”沈秦笙看著上麵的弓箭手。

  “我相信確實有這麽一些人因為生活過不下去而選擇了揭竿起義，但是就是一群難民，能有形成什麽規模。”

  定然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之後，又一步步地將自己的人插入這些起義軍之中。

  這個善王有問題。

  “是外族的人。”元霖燁伸出手，指著站在城牆上，將軍模樣的人。

  “那人輪廓深邃，鼻梁高鬆，應該是外邦的人，非大殷國百姓。”至少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從未曾見過樣的人。

  殷荷：“——”

  這眼神？也太好了吧。

  這麽遠的距離，他竟然還看得到？

  “你們誰有弓箭嗎？”

  元霖燁突然開口問道。

  “元大夫，你想要幹什麽？”

  “自然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啊，好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