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初步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日亥時。”

  元霖燁摸了摸屍體的僵硬程度，又檢查了一下屍斑的形成。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個時辰。

  元霖燁抬眸看向殷荷。

  “元大夫，可是有事情需要在下幫忙？”

  “世子，我希望你能夠幫忙記錄一下。”

  “哦，可以。”

  殷荷急忙衝著身邊的奴仆說了兩句。

  這奴仆便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是捧著筆墨紙硯回來的。

  殷荷讓這人研磨了墨汁，直接拎著本子和毛筆，站在了兩人旁邊，記錄著。

  “元大夫，要如何得知這死亡時間？”

  “這個人死後，一到兩個時辰之間，身體會產生屍僵，從這下頜開始，之後在三個時辰之內，會延伸到全身上下，六到八個時辰之間，會變得僵硬無比，然而在十二時辰到二十四個時辰之內，會持續這種僵硬，之後再慢慢緩解。三十六個時辰之後，會變軟。且期間，還會形成屍斑。”

  元霖燁抬頭看向那仵作。

  “這位公子所言甚是。”隻是知道是一回事，判斷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這公子能夠這般精確地判斷出屍體死亡時間，真是令人佩服。”

  “這沒什麽，摸多了而已。”摸多了？

  摸多了屍體？

  難道這公子也是仵作，專門來和他搶生意來著？不成，他可要和府尹大人說一聲，不是他不會屍檢，二還是郭家的人說了，不用屍檢，因為凶手已經尋到了。

  “郭環死亡原因乃是中毒。這是鶴頂紅。”

  並非什麽稀罕的毒，最為普通的東西，藥鋪裏麵都有得賣。

  至於沈明珠。

  “這沈明珠應該是窒息而亡。”

  “什麽？”

  元霖燁將銀針插入沈明珠的喉嚨之處，銀針卻依舊是銀白一片，但是沈明珠的嘴唇卻是烏青一片。

  “很顯然，這凶手殺害了郭環的時候，被沈明珠給看到了。沈明珠或許是想要個你們報個信，但是凶手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捂死了她，順便再給她灌了一些藥進去，偽裝成她也是死於中毒。”

  “這——”

  “大人，我先和你說一下亥時我在做什麽？”

  元霖燁轉頭看向府尹，‘昨日皇上賜給鎮國公一簍子螃蟹，鎮國公邀請了我們夫妻以及我妹妹一同赴宴，因為我們有孝在身，便推掉了。但是後來，殷荷世子和世子夫人親自上門邀請，我們這才一同去的。期間因為不能夠喝酒的關係，還將那美酒換成了茶。”

  “此事，在下可以作證。”殷荷開口。“那百香酒還是我親自去拿的，隻是可惜，他們都在孝期不能喝酒，我便又讓人去泡了茶。”

  “你們本來就是一夥的，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郭家人冷哼一聲。

  “若是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詢問我娘和我爹。”

  長公主和鎮國公，不管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誰敢去問。

  “當然了，如果你們不敢去問，也可以讓皇上去問？”

  “你這是威脅我？”三公主眯起眼睛。

  “並非如此，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殷荷輕笑。“因為當時，皇後娘娘正巧往我府中送禮，她身邊的大宮女也能夠作證。”

  “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三公主嗤笑一聲，“既然死亡時間是在亥時，這麽晚了，宮門早就關了，皇後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送你們禮物，想要編故事，好歹也變得靠譜一些。”

  “這可不是編故事？而是事實。”事實也確實如此。

  昨天夜裏，皇後娘娘腹中略有些疼痛，便遣了大宮女來此問藥。

  元霖燁為她配了好些安胎藥，還讓皇後娘娘若是有空的話便來此一趟，讓他給她把個脈。

  這件事情皇上也是清楚的。

  自從知道皇後有孕，皇上的心情一直都很高興。

  在宮女走後，皇上就令太監賞賜了一堆禮物過來。

  所以這是事實，並非他憑空捏造。

  難道的真的？

  三公主麵容微凝，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麽事情就難辦了。

  如果光憑三個皇子，她倒也不在乎。但是若是她父皇和皇後也站在他們這一邊，那麽事情就難辦了。

  想要殺了他，極為困難。

  “這件事情可是當真？”府尹眼神發光。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麽這個案件就好看了，直接稟明皇上，讓皇上來定奪便是。

  “絕對是真的。”

  “那下官這就去尋皇上。”

  “站住。”三公主喝斥道。看殷荷這不慌不忙的樣子，便知道殷荷所說，俱是屬實。

  便是真的去問，估計得到的也是確定的答案。

  “我們走，希望府尹好自為之，能夠盡快抓住這凶手。”

  三公主一揮衣袖，瞪了元霖燁夫妻一眼，轉身就走。

  這對夫妻，果真是她的克星，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除掉他們。

  三公主的視線落在沈秦笙的臉上。

  “你可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的臉，千萬別弄壞了。”

  “你——”

  聽到三公主的話，元霖燁臉色也跟著一變。

  這個女人，果然不是東西。

  “元大夫，你能夠知道這凶手是誰嗎？”

  “這我怎麽知道？”元霖燁撇了一眼那兩具屍體。他就是個大夫，又不是破案專家，哪裏清楚這些。

  “應該是熟人所為。”沈秦笙翻了翻郭環的臉和身體。

  “何以見得？”

  “大人，你看，郭環的屍體上，並沒有任何的掙紮痕跡。她應該是自己喝下這毒的。喂藥的人，肯定是郭環熟悉的人，所以她才會這樣輕易地喝下這藥。”

  “這確實是一個好的方向。”府尹喜出望外。“而且，鶴頂紅這種東西，唯有藥店才有售，且購買的人，還需要登記一下，隻要讓人去查一下，郭家是否有人購買砒鶴頂紅，便能夠查清真相了。”

  府尹一拍手，“多謝君夫人提醒。”

  “不必客氣，也算是為我爹做點兒事吧！”

  沈秦笙看著沈明珠。

  這姑娘素來囂張跋扈，在京城也有所耳聞，但是此刻，小小年紀的她躺在這冰涼的榻上，一動不動，著實有些可憐。

  人死如燈滅。

  她到底是她爹的親骨肉，是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