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一切在腦中回蕩著。

  讓沈茂雲心頭更加酸澀。

  “我的珍兒都長這麽大了。”看著沈盈珍那張和蘭氏有幾分相似的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將沈盈珍摟在了懷中。

  這是他的女兒，他從來都不曾照顧過的女兒。

  他曾經那般承諾，可是卻讓她們失望了。

  盈珍依舊能夠保持住天真和善良，但是秦笙卻渾身都是刺——

  想到這裏，他不免更加心疼秦笙了。

  當初為她取了男孩的名字，隻是想要告訴所有人，他的女兒和兒子一樣珍貴，卻從來沒有想到，在他離開的這麽多年來，她倒是真的扛起了家。

  甚至還可以讓珍兒這般天真無邪地長大。

  他衝著沈秦笙招了招手，沈秦笙踱步過去，卻不肯投入他的懷中。

  “我已經長大了，並不需要擁抱。”

  她現在隻喜歡她相公的擁抱，就算是爹，也不習慣了。

  “瞅瞅你媳婦，多會說話的一個人。”張必略有些酸澀地說道。

  “怎麽？連你嶽父的醋都吃啊，你也太會吃醋了吧？”

  元霖燁掐著張必的臉。

  “別搞得自己很大方似的。”上次，連盈珍的醋都吃的人，竟然還有資格嘲笑他？

  好歹他這嶽父是男的，他們家盈珍可是女的——

  沈盈珍和沈茂雲好好訴了一回衷腸。

  “爹，你以後會陪著我嗎？”

  “不會。”沈茂雲搖著頭，“你都已經長大了，哪裏還需要爹爹陪你。”

  “啊？”

  沈盈珍抬起手，眼中多了幾分茫然，“那爹爹是要回到那個家裏嗎？”

  畢竟那個家裏，也有一個女兒。

  “算是，也算不是。”

  沈茂雲輕笑一聲，拍了拍沈盈珍的腦袋，“你就不恨她們嗎？”

  沈盈珍低下頭，“自然是恨的，但是姐夫說了，讓我不要花時間在無能為力的地方上，娘希望我可以過得高興，這種報仇的事情，就交給他便可。”

  聽到姐夫這麽說的時候，她是真的很鬱悶。當然，她並不覺得姐夫在羞辱她，畢竟這是實話。

  她其實隻能夠算一個空包花瓶。

  除了一張臉之外，一無是處。

  她不像她姐姐那樣才華洋溢，在學醫方麵甚至天賦異稟，姐夫給的藥草書，她背了很長時間都背不下來。

  “不過，我會刺繡。”

  張必安慰她。

  張必說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所以隻需要尋一個可愛的，能為他縫衣服的娘子即可。

  他就喜歡她這樣子的。

  想到張必，沈盈珍臉上露出兩分羞澀。

  淡淡的，唯有細看才看得出來。

  沈茂雲一直盯著沈盈珍看，看著她的事情變。

  看她的臉上，除卻羞怯，以及遺憾之外，並無太多情緒，一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他們真的將她照顧的很好。

  “聽說你定親了？”

  “嗯，是姐夫挑的人選。”

  “哦，是你姐夫挑的？這個人怎樣？”

  “他很好——”

  沈盈珍拉著沈茂雲說了許久。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沈茂雲才從殷府之中出來。

  出來之後，渾身上下的鬱氣更加濃厚了。就好像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傷感之中。

  “子雲，我們回去嗎？”

  “自然是這樣了。”

  沈茂雲聲音愈發冰冷了。

  聽得郭環心情愈發鬱悶。

  “茂雲？”

  沈老太太拉住茂雲，“那我們呢？我們怎麽辦？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你——”

  “放心吧，娘，我已經收了，我肯定不會不管你的。”

  沈茂雲嗤笑一聲，聲音之中，充滿了嘲諷意味。

  “茂雲？”

  “我在東巷那邊還有一套房子，我會先安排你們住下。”

  “東巷？”

  沈茂多不悅皺眉，“你家裏不能夠住下來嗎？不然住到這裏也成啊？”

  “你看清楚了，沈茂多，這裏是殷府，是鎮國公府，你們有什麽資格住在這裏？”

  “你這是什麽態度？我是秦笙大伯，我怎麽就沒資格了？”

  鎮國公府啊？

  若不是看著這鎮國公三個字，他也不會這般心動。

  隻要能夠搭上鎮國公，那他的前程就定下來了。

  “你是他大伯？我是她爹，我都沒有資格住在這裏，你又算什麽？”

  從小到大，都沒有好好地照顧過她們，現在跑來認親？

  “他們也不過隻是暫時居住在這裏，又不是他們的屋子，你們住在這裏，不太合適。”

  “那我們可以住到你家裏去。”

  “不必這麽麻煩，反正我很快也要搬出去了。”

  “子雲——你還是在怪我？”

  郭環一把拽住沈茂雲。

  沈茂雲將她的手扯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怎麽會不怪，他怎麽會不怪她，都是因為她，他一家子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子雲，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這樣騙你的，我有多喜歡你，你能夠看得見。”若不是太喜歡，她何必這樣千辛萬苦地將他弄到自己身邊來。

  “事情已經到今天這種地步了，說這些還有用嗎？”他已經家破人亡了。

  “是啊，子雲，你看蘭氏她已經死了，現在你的媳婦隻有我一個。我以後都不會再罵你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沈茂雲搖了搖頭。

  “回不去了。”

  如果他不曾想起這些事情，如果郭環沒有對蘭氏下手，或許，他還可以茫茫然，恍恍惚惚的過日子。

  但是他已經清醒過來了，他想起來過去，想起了蘭氏，一切都沒有可能了。

  看著沈茂雲毫不猶疑地離開，郭環渾身顫抖著。

  是報複。

  這是蘭氏對她的報複。

  太狠了。

  實在是太狠了。

  郭環的男人要同他和離，這件事一下子就傳開了。

  他們當時就站在鎮國公府門口等著，因為元霖燁發話了，不讓他們這些人進來。

  門房小廝對元霖燁很是尊敬，況且，這些人沒有名帖，原本就不能夠進去。

  這麽一群人圍在鎮國公府門口，自然會吸人眼球，引人注目。

  這不是，沒多久，外麵就圍滿了人。

  雖然礙於郭環名聲，他們都不敢指指點點大聲說話，但卻看得一清二楚。

  郭環和她丈夫恩愛，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卻沒有想到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