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霖燁抬頭望著天空，天色已經徹底暗沉了下來，點點星光鋪開在漆黑的幕布上，一閃一閃地。

  隻是才剛剛看了個真切，轉眼卻又不見了。

  “霖燁，你是在擔心殷荷嗎？”

  沈秦笙給元霖燁披上披風。

  院子裏麵血腥味很重，幾乎深吸一口氣，滿滿的都是血腥味。

  明明已經令人清洗過了，卻依舊可以聞到。

  “有點兒。”

  此刻殷荷和二皇子也算是他們的靠山了、

  從他進入殷府為二皇子治病，他們的身上就已經打上了二皇子的標簽。

  雖然他也為大皇子和三皇子救命治病，但是，誰也說不準他們會有什麽樣的心思。

  這曆史上，多的是出爾反爾的皇帝。

  “過來。”

  元霖燁攤開披風，將沈秦笙裹了進來。

  “等到這件事情了解了，等到長安生了，我們就離開這裏。”盛長安腹中乃是雙胎，她的身體又不是很好，她這心裏多少也有幾分不安。

  “好。”

  元霖燁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京城，雖然很繁榮，但是一點兒都不自在。”

  “我也不喜歡。”他喜歡鄉下的生活，他逍遙慣了，喜歡在山上轉悠。

  殷荷回府的時候，已經三更天了。

  整個殷府燈火通明。

  不論上下，都揪著一顆心，見殷荷安然無恙地回來，長公主往他身後看了看，“你爹呢？”

  “爹無礙，隻是還需要暫時在春和山莊，他擔心那些匪徒去而複還。”

  人全部都抓到了，背叛宣和帝的人，正是禁衛軍的指揮使，連同三王爺。

  宣和帝猜到了三王爺，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禁衛軍的指揮使竟然會背叛他。難怪他能夠在禁衛軍之中安插了那麽多人，若非崇王爺率先一步，將大部分的禁衛軍給換了，這一次，皇帝，隻怕不死也要大傷一次。在皇帝審問禁衛軍指揮使的時候，惠妃眼神極為複雜。

  指揮使到死也沒有說出他為何會幫惠妃。

  反倒是幹脆利落地抹了脖子。

  原因嘛，元霖燁自然是清楚的，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夠說出來，隻怕越多人知道，就死得越快。

  他糾結了兩下，還是決定將秘密隱藏在心中了。

  他想，這指揮使隻怕是被惠妃給騙了。

  惠妃腹中的孩子，怕是那三王爺的。

  因為害怕這件事情曝光，所以才會發生兵變。

  當然其中還有其他的原因。

  至於回紇部落的人。

  三王爺自來不老實，應該早就和回紇的人搭上了，此番，回紇遭遇了大規模的災難，整個部落都生存得極為困難。

  便尋了三王爺合作，希望三王爺能夠幫他們回紇度過這個難關，他們可以借人給三王爺，幫著三王爺奪得這個天下。

  三王爺自然是同意了。

  可惜，功敗垂成。

  那麽多的回紇勇士，都死在了動物口中。

  宣和帝看著跪在下麵的惠妃和三王爺。

  指揮使的屍體還在一旁。

  他抬頭看了看天，今夜月色正好，原本是喜慶的一天，可是所有的雅興卻全被他們給攪和了。

  宣和帝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

  倒是讓煩躁的心緒少了幾分。

  鎮國公靜靜地站在一旁，鼻眼觀心，他的衣甲上還沾染了不少紅色的汙漬。

  “鎮國公，賊子可是盡數殲滅？”

  “回陛下，自然是全部抓了起來，活的已經全部都捆上了，至於那些反抗厲害的，都送他們去地府去了了。”

  “惠妃，你聽到了嗎？”

  “皇上，臣妾知錯了，還請皇上看在昊兒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

  “饒了你？”宣和帝冷笑，“你謀害朕的事情，滿朝文武都清楚了，你讓我就這樣放了你，那朕的臉麵何在？”

  “皇上，臣妾真的知錯了。還請你看在臣妾腹中孩子的份上，饒了臣妾一

  命。”

  “你懷孕了？”

  宣和帝皺起眉頭。

  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他的子嗣凋零，從頭到尾就隻有這麽幾個孩子。最重要的是他這三個孩子幾乎都是扶不上牆的。

  不過，近日倒是對老二刮目相看了。

  一個仁慈的，有情有義的君王，也足夠守成了，最起碼，老二若是當了皇帝，他的幾個孩子也全都保得住。

  老二不至於對其他兄弟動手。

  他當初最屬意的是老三。

  老三雖然陰狠，但是他確實三人之中最為聰明的一個，隻是，如今想想，若是老三當了皇帝。

  老大尚且不知，但是老二定然是保不住了。

  老二是嫡子，身份尊貴。

  有他在，老三繼位名不正言不順，他自然不能夠容下老二。尤其現在，老三還毀了容貌。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老二繼位最合適不過。

  想遠了，但是此刻最為重要的還是惠妃的孩子。

  “皇上，不若這般，既然惠妃妹妹有孕在身，況且還有昊兒在，就饒了惠妃妹妹一條性命吧！”

  “——”

  見皇上不語，皇後又再度開口，“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若就將她貶為才人，送至冷宮吧。”

  “若皇上還是不願，便等她分娩之後，再行定奪，也算是——”皇後湊到皇帝耳邊輕言，“為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

  “你說什麽？當真？”宣和帝瞪大眼睛，臉上是難以掩蓋的笑意。他竟然又要做父親了。

  這孩子可是嫡子。

  真要說起來，比起惠妃的孩子，自然是皇後的孩子更令他欣喜。

  “皇上——你看如何？”

  “也罷，就當是為孩子祈福了，來人，將惠妃送到冷宮去，請太醫為她診脈。”

  至於三王爺，“將三王爺貶為庶人，舉家趕出京城，不得他再入京。”

  “皇上——”三王爺其實已經做好了身亡的準備。

  甚至還想著要如何求皇帝饒了他妻子女兒一命，卻沒有想到，皇帝不僅放過了惠妃，還放過了自己。

  至於自己和惠妃的秘密，還是就這樣吧，往後都不能夠再提起。

  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這件事，那麽不管是他，還是惠妃，都活不了了。

  馮家並不曾參與這件事。

  但是因著惠妃謀反的關係，多少也被牽連到了一些。馮父被皇帝尋了個借口，官銜連連退了兩級。

  虧得他也看得開，倒也不是太過在意——畢竟謀反本是抄家滅族的事情，皇帝已經額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