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芹這麽一道歉，反倒是讓沈秦笙略有幾分不自在。

  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這樣子確實不太好，若非我穿著這衣服在身上，恐怕我現在已經被人大庭廣眾之下剝光衣服了，等待我的，便隻要死路一條了。”

  “真是萬分抱歉。”秦秀芹看著病榻上的兒子，又看了看站在門口的丫鬟，臉色微沉。

  她們還真是好樣的，竟然慫恿她兒子去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如今，她兒子生死未卜，又想著用她兒子的死來治這兩個人的罪。

  秦秀芹眼神更冷。

  “夫人，麻煩你讓一讓，我給他把脈。”元霖燁上前一步，搭上雲峰的脈搏。眉頭突然一挑。

  “公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什麽？”聽到元霖燁的話，秦秀芹有一瞬間的怔愣。

  秦秀芹身邊伺候的丫鬟頓時就炸了，“我家少爺都快不行了，你怎麽能夠這麽說？”

  因禍得福？

  得什麽福氣？

  死了也算是福氣嗎？

  元霖燁沒有理會這丫鬟，“令公子身上，本來就身含劇毒，此毒藥，不僅影響了公子的智力，再過兩年，就會讓公子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近日，他又中了我所配置的毒素，兩種毒素混合在一起，以毒攻毒，就看看今日這毒能否吞噬掉他體內原本的毒素了。”

  他刷刷地寫下一個方子。

  “你讓人熬這個藥材來，這些藥都是補氣的，修複他的身體。”

  “可是，太醫說——”那個太醫明明說，她的兒子身中劇毒，已經無藥可救了。

  “可能是剛剛時間太短，他的身體出現了假死的征兆。一時半會兒，太醫把不出來。”

  但是現在的脈搏卻很清楚地顫動著，很顯然，兩種藥物在他體內打起來了。他的身體就是戰場，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將這個戰場加固加勞，免得二者打得太過了，將整個戰場都給毀了。

  “快去。”

  “是。”

  丫鬟聽聞她家少爺還有得救，立即拿著藥方出去了。

  “大夫，你說我兒子他原本的體內就還有另外一種毒素？”

  而且還是侵蝕智力的毒，那麽是不是說明，我兒子他——變成這傻子模樣，是因為，有人對他下毒？

  “正是如此。”元霖燁點了點頭，“這藥物在他身體裏麵起碼有十年了。”

  十年？

  那豈不是說從他十歲的那一年開始？

  十歲那一年，他突然從樹上摔下來，他們都說他摔壞了腦子，但是此刻大夫告訴她，她兒子不是摔壞腦子，而是中毒。

  那個大夫是三王妃給她尋來的太醫。

  是三王妃——

  秦秀芹隻覺得渾身一陣冰冷。

  她的兒子到底是哪裏惹著他們了，要讓他們如此對待他？

  她的婆婆知道嗎？

  她的丈夫知道嗎？

  如果他們都是清楚的，那麽她該怎麽辦？

  是委曲求全，讓他們繼續禍害她的兒子，還是和他們直接撕破臉麵。

  秦秀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兒子身上。

  還用得著選擇嗎？

  這是她的命啊。

  雲峰突然掙紮了起來，元霖燁見狀，直接將人扶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背上，雲峰一張口，一口黑血猛地噴出。

  黑血之中，有一塊肉塊，隱隱透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嘔——”這氣味刺鼻的很，房間裏麵幾個女人都捂住了口鼻，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就是沈秦笙，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將這東西給燒了。”

  “這可是他身體之中的腐肉。”

  一個人明明還活得好好地，可是卻吐出了一塊腐肉來。

  著實是令人心驚。

  很快，丫鬟就端著藥物過來了。

  “夫人，藥煎好了。”

  丫鬟戰戰兢兢地看了腐肉一眼，將藥端給了秦秀芹。

  沈秦笙眼尖地看到了這個丫鬟的手在顫抖著，忍不住出聲喊道.

  “嗯？”

  “你能夠讓我相公檢查一下這藥嗎？我擔心他們會對藥動手。”

  “你這女人，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會對我家少爺動手。”

  “未必不能。”

  沈秦笙都淡淡說道，“我發現你的手一直都在顫抖著，從一開始到剛剛，尤其是將藥遞給你家夫人之後，更是抖得厲害。”

  “你——”

  “檢查一下，又能夠怎麽樣？若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便是。”

  沈秦笙低垂著眼，“但是若是這藥是有問題的，到時候，估計你們又會將責任推到我相公身上去了。”

  “我看看。”

  元霖燁從秦秀芹的手上拿過那碗湯藥，湯藥的味道，並不重，聞著似乎還放了些許甘草。

  他的方子裏麵，可沒有甘草這東西。

  元霖燁掏出一根銀針，探入了藥碗之中。

  看到銀針尾部一片深黑，這丫鬟渾身一僵，整個人軟倒在地。

  看她這樣，事情一目了然。

  秦秀芹深吸一口氣。

  “你也想要害死我兒子。”這丫鬟跟在她身邊已經好幾年了，原以為可以當做心腹，沒想到，卻也是包藏著禍心。

  “夫人，你聽奴婢說，奴婢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奴婢是真是不知道。”

  丫鬟怨恨地看向了沈秦笙，在她看來，她此刻如此狼狽，都是因為沈秦笙，若不是這兩夫妻多管閑事，她早就得手了。

  可是這人卻忘記了，她一心想要算計的正是他們，若是他們不反抗，怕是落不著什麽好下場來。

  “你不用解釋了。”

  陸寧冷哼一聲，“竟然敢在我麵前殺人，將她給我捆上。”

  這個三王爺府，到處都是靠不住的，虧得陸寧為了壓住繡安的氣勢，帶了不少丫鬟仆婦過來。

  “秦笙，你可真夠厲害的，你怎麽知道，她下毒了？”

  “因為她的手，她的手一直在顫抖著，況且，你注意看那個碗的邊緣，上麵有一點點白色的粉末，隻怕是她在下毒的時候，因為害怕被人看見，所以灑了一點。”

  “——”

  完全沒有注意到的陸寧。

  就算是現在讓她查看，也不一定能夠看得清楚。

  “大夫，我重新令人熬製一碗吧？”

  “這藥裏麵家裏烏頭。”

  “所以？”

  “所以，我想要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