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娘將人放在了一處空地上。這裏的生產條件非常簡陋。

  但是沒有辦法。

  若是不生下來，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保不住了。

  石頭娘從自己家的廢墟之中，尋到了一床被子。

  她拍了拍被子，盡力將她給弄幹淨一些，披在了產婦的身上。

  產婦已經疼得渾身痙攣。

  元霖燁掏出麻醉藥，輕輕地在捂住了產婦的口鼻，產婦很快就暈了過去——

  陶淺然躲在一旁偷看著，看得自己頭皮發麻竟然真的是開腹老天爺，簡直太可怕了。

  元霖燁這邊已經將孩子取出來了。

  長長的臍帶連接著，元霖燁拿出刀片用力一割，將臍帶給割斷了。

  他拍了拍孩子的*，孩子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元霖燁直接將孩子遞給竹子娘，讓竹子娘稍微清洗一下這個孩子。

  “現在才是最主要的時候了。”

  開腹是小事情，但是縫合可是大事情。

  元霖燁掏出自己的藥箱，開始穿針引線。

  “他這是想要將那傷口給縫上嗎？”陶淺然吞了吞口水。

  果真，等到元霖燁穿好針線，便往那傷口上擦了點東西，之後就開始飛快的走針起來。

  等到縫好最後一針，元霖燁大汗淋漓。

  有個助手確實不太一樣，要是元致或者馬春花有來，那就好了。元霖燁胡亂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仔細叮囑了石頭娘幾句。

  “放心吧，這照顧人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對了。”

  陶淺然簡直目瞪口呆。

  元霖燁竟然這麽厲害嗎？

  他真的開腹取子了，若是當初他姐能夠遇到這樣的大夫，他姐就不會難產而亡了。

  他這心頭當真是遺憾。

  陶淺然又跟在了他的身邊，看著他手腳利落地給人接骨頭，看著他為別人縫傷。

  動作不慌不忙，卻足夠利索。

  他是一個真正的大夫。

  不知不覺間，陶淺然等人也跟著加入了救援的隊伍之中。

  虧得這村子並不大，往回走的人也不多。

  因此約莫兩個時辰後，所有的人都被挖了出來。

  有的還活著，但是下半身卻已經癱瘓了。

  有的已經死了。

  當然還有幾個人，被壓在下麵去，還活著呢。

  “元大夫。”

  “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最初圓臉的那個少年，膝蓋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哎呦，真他媽累的。”早知道他就不跟著來了。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地動有沒有傳到京城區。

  “小子，腿軟不行了嗎？”

  “我就是歇息一下，馬上就行。”是男人就不能夠說不行。

  “沒錯，我們可不會輸給你們。”陶淺然咬著牙硬撐。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多事情，更不用說幹這種苦力活了。

  可是如今，他的手掌心已經磨得血肉模糊，他卻覺得很踏實。

  若是能夠取得元大夫的幫忙，就算手心再磨破一些，他也能夠承受得起。

  可憐的是和他一起來的這些夥伴們，不僅沒有享受到人生，還要和他一起幹苦力活。

  “陶兄，莫要愧疚，就當體驗人生了。”

  其中一人笑著說道。

  這一次若非陶兄帶著我們躲在這裏，若是我們回到城裏麵，隻怕此刻生死未卜。

  就是地動實在太過嚴重，隻怕是府城也波及到了。

  他們現在還不敢回家去，哪怕心急如焚，想要知道他們的家裏人現在怎麽樣了，對他們來說，回府城的路太過遙遠，況且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餘震。

  還不如先待在這裏，等到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用他們的勞動力來交換食物，很正常的事情。

  這一次地動最大的幸事便是在大冬天。

  冬天氣候寒冷，不易形成瘟疫等大規模的疾病。

  “等我回去以後，我定要將這裏的事情告訴我大哥。讓我大哥私下來請元大夫。”

  “你哥會打死你。”

  “不會，他隻會高興自己認識了一個神醫。”

  尤其他嫂子這一次懷相並不太好。

  “可是陶兄，你不是說，莫要將此事說出去。”

  “你傻啊，不到外麵說，和自己家裏人說，這可是兩碼事。能夠和這樣一個神醫認識的話，家中人都會欣喜若狂的。”

  陶淺然淡淡地說到。

  “偷偷和你們說一件事情，我剛剛去偷看他行醫了。”

  “啊？剛剛那是——”

  “那可是產婦生子，你這樣實在有點兒——有辱斯文。”

  “我可沒看其他地方，你們都給小聲一點。”

  “你看哪兒了？”雖然看不上陶淺然這個舉動，但是，他們的聲音到底還是小了一點。

  況且他們也覺得好奇。

  “肚子，我看到元大夫劃開了她的肚子。”

  “然後呢？”

  “他把孩子給抱了出來，又將她的肚子給縫上了。”

  “我的天，竟然還真有這種醫術。”

  京城曾經有個大夫，也是如此說，說是人的身體都是可以打開的，如果身體內有些器官不好了，可以摘除或者割掉那個腐爛的地方，再佐以藥物，這樣可以最快速度地治好這個人。

  當然，這個言論讓很多大夫嗤之以鼻。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樣輕易地割除身上的髒器，實在不是正統。

  因為這人的藥堂生意平平。

  兩年前，更是因為治死了人，而被抓了起來，判了刑。

  留下家裏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和一個才十歲的兒子。

  當時京城裏的人一直都將這人當做笑談。

  但是陶淺然不成。

  他看上了人家的閨女。

  一直想要上門求親，可是這人不放心她的弟弟，因此，一直想要拒絕他。

  當然，陶家人也不同意這樁婚事，倒不是因為嫌貧愛富之類的，隻是這姑娘的名聲並不太好。

  有那樣的一個爹，便是這姑娘再好再出色，在婚事上，也有很大的問題。

  這一次聽聞這裏有人可使開腹之術救人。這姑娘聽說之後，便一直想要親自前來看看。

  她本想帶著弟弟親自前來，卻被陶淺然給阻止了。

  說他去確認。

  畢竟一個女孩子帶著一個半大的少年，很容易成為他人的目標。

  最重要的是他們長得還好看。

  陶淺然瞞著他家裏人，直接領著一群夥伴來了。當然，這群小夥伴也是將這件事情當做遊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