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是元霖燁聽到這些話肯定會嗤之以鼻。

  窮可不是他們能夠做壞事的借口。

  這世界上的窮人可多了去。

  這種事，還是要靠本心才是。

  “哎，你要是能夠嫁給元霖燁這樣的男人，那就好了。”

  張嬸子突然看向了不遠處，幽幽地歎了口氣。

  張水紅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卻見雪地上，日光下，元霖燁卓然立在那裏，哪怕他的背上背著一個可笑的背簍，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

  “這樣的男人，可不是我能夠駕馭得了的。”

  張水紅雖然羨慕，也嫉妒，但是她素來有自知之明。

  她配不上這樣的男人。

  “說什麽駕馭，他已經有媳婦了，你就算跟了他，也就是個妾。”不過張嬸子說得很自然。

  她並不覺得給人家當妾有什麽問題，這年頭，笑貧不笑娼，隻要有錢了。

  大家都隻會羨慕你。

  “娘，人家都說賢妻美妾，你看我去的長相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這也是張嬸子最得意的地方。

  瞅瞅，她家姑娘長得多好。

  “那比沈夫子如何？”

  “……”

  張嬸子不語了。

  這怎麽比？就是村子裏麵最好看的蔡仙花在沈夫子麵前，也像個小丫鬟似的，她女兒，估計就是個燒火丫頭了。

  “所以啊，你當我當妾，還不如讓我去當奴婢。”

  張水紅的神情突然一僵。

  對了，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她可以自賣自身。

  去沈家當丫鬟。

  “那可不成，給人當奴婢，那是要被磋磨的，娘可舍不得。”

  “可是娘，沈家為人你也看到了，他們都相當正直呢！估計不會隨便磋磨傭人。”

  “可是那得需要幹活啊。”

  “不就是幹活，我在家裏也沒有少幹，娘，琴棋書畫，我一概不會。”張水紅一臉惆悵地看著張嬸子。

  “很多人都不會。”這些東西也不能當飯吃。

  “所以我們隻能夠嫁給莊稼漢。”張水紅眼神發亮，“我想要嫁給讀書人。”

  “水紅？”

  “娘，都說寧娶大戶婢，不娶小家女，就是因為大戶家的婢女識字。”她想要跟著沈夫子學習，想要成為沈夫子那樣的女人。

  “沈夫子不會為難我的。”

  張嬸子被說服了。

  確實如此。

  不說其他，若是水紅能有沈夫子那般氣度，最起碼能夠嫁的更好。

  不說其他人怎麽想，張水紅找上門的時候，元霖燁都有一瞬間的怔然。

  “你說你要賣身給我們家？”這是在開玩笑嗎？

  元霖燁扯扯嘴角，“我並沒有打算讓我娘再繡花了，所以，若是你們打得是這個主意的話，還是省省吧！”

  “不是，我沒有這麽想，我就是……”

  “你想勾搭我姐夫？”

  “沒有，姑娘，你想多了。”張水紅急忙道，“我仰慕沈夫子才學，才想自賣自身，給沈夫子為奴為婢，也好學得夫子的一點風采。”

  “所以你不是看上了我姐夫，而是看上了我姐姐。”

  張水紅：“……”

  被這麽一說，他怎麽就覺得這麽奇怪呢？

  “我們不需要奴婢，不，確切來說，應該是不需要你這樣的奴婢。”元霖燁搖頭，拒絕了張水紅的建議。

  他們家確實需要一個傭人，但是需要的是有力氣的粗使婆子。

  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要來何用？這是能夠伺候人呢，還是需要他們伺候她呀？

  “我什麽都能幹的。”張水紅攤開自己的雙手，不同於她外表的柔弱，張水紅的手掌上遍布繭子。

  有些繭子似乎經過軟化了，看著不太明顯，但是有些，卻還是相當厚實。

  這是一雙幹過苦力的手。

  “真的，你放心買下我吧，我很能幹的。”

  “你這丫頭，別胡鬧，我師傅有我這個徒弟就夠了。”馬春花扭著身子走了過來。

  她身材壯碩，比普通男人還要壯，這樣的女人做不了細致的話，但是家務活挑水砍柴卻是好手。

  尤其，她年紀大了。

  為人又長的粗糙不堪，這樣的人放在家中才安心啊！

  更不用說她和元霖燁有師徒的名分在。

  “你來摻和什麽？”張水紅最羨慕的人，莫過於眼前的馬春花了。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村婦，卻好運地得了元霖燁的青睞，成為了她的徒弟。

  現在隻要一提起她的身份，不管去到哪裏，人家都會給上三分薄麵。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沒辦法的不說其他，就是看到血，她都會覺得暈眩。

  劉秀默默地跟在了馬春花身後。

  她今日是來幫忙做灶上的。

  年底了，很多東西都應該要準備上了。

  比如說年糕，糍粑之類的。

  元霖燁壓根不懂這些事情，就是他們家輩分最長的蘭氏，對於這些也是一知半解的。

  這不是，便全權交給了馬春花。劉秀是跟過來打下手的。

  元霖燁救了她，她還沒有給他道過謝呢！

  “元大夫，你就收下我吧！”這麽多人都在看著，如果他們不要她，那她可就丟大臉了。

  “那可不成，我要收下你，那我成什麽樣了。”

  元霖燁搖頭。

  “怎麽回事？張水紅想要給元大夫當妾？”

  “那倒不是，就是想要賣身進入沈家，說是仰慕沈夫子。”

  “我才不信，指不定，仰慕不了多久，就爬床了。”

  “就是。”

  “我也想去沈家。”

  耳邊的碎碎私語一點點地傳入張水紅的耳朵裏。

  張水紅咬著牙，“我發誓，我若有一點爬床的意思，就讓我毀容爛臉，再生不了孩子。”

  “水紅……”張嬸子一張臉都變了。怎麽能夠發這麽毒的誓言。

  “既然如此，那就收下吧。”

  元霖燁看著張水紅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既然你想要在秦笙身邊伺候著，那就留在她身邊吧！”

  “多謝元大夫。”

  “別謝得太早，還是需要簽賣身契的。”

  她娘的品行不好，張水紅能夠讓她娘這般疼愛她，也是個有手段的。

  若是不簽賣身契，他用著也不放心。

  當然，就算簽了賣身契，他也要時刻提防著。

  能夠直接將自己賣掉的女人——

  元霖燁眯起眼睛，有意思。他倒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幹什麽？

  元霖燁讓沈秦笙擬好賣身契。

  讓張水紅簽字。

  張水紅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還是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