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也想要取他人的容貌，這一切也不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誰是誰非，早已有了定數。

  沈秦笙護著紫煙與元霖燁一同踏出了院子，不知何時，雨停了，烏雲褪去，外頭的天依舊明亮。

  待衛玉作證歸來，沈秦笙才問起身側人：“你是怎麽知道阿富有一孿生兄弟？又是怎麽知道這阿源就是那換臉人，從而叫來了官兵？”

  元霖燁停下身子，深邃的目光落至沈秦笙的身上，像是夾雜了一絲愉悅：“想知道？”

  “想知道。”沈秦笙肯定的點了點頭。

  她也隻是從那幾件蓑衣中察覺到不對勁，從而囑咐了一聲，可這男人好似比她都還要早知道。

  “不難，去草舍看看便知道了。”元霖燁的黑眸一片幽深，眼神卻定在一個點上。

  沈秦笙心中疑惑更重，既而還真踏步而去。

  她圍著木樁轉了一大圈，終究是察覺出不同來。

  這木樁......好似是新木，靠的近了才能聞到那被雨水掩蓋的芳香，可明明肉眼看來，就是一塊朽木。

  阿富又是一腿瘸之人，鐵定不會在這樣的天氣中換這麽一塊新木。

  沈秦笙的眸光不停在閃爍，不消片刻便大亮於天：“你讓衛玉去買菜，實則是去查這木樁的來源。”

  “而這木樁，是阿源買的。”

  一個瘸腿，一個正常，即使容貌相似，也不會有人分辨不清如此聰穎，絕非常人所能及。

  元霖燁的眸色中寫滿了讚許，隻見他靠上前來，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那你又猜猜，我知道阿源後，又如何知曉他便是那換臉人？”

  這.......便是一個難題，沈秦笙是真不知。

  她的不知貫穿在她的臉上，連那極為好看的柳眉都是在此時皺了起來。

  難得有沈秦笙不知道的，衛玉在一旁插嘴道：“是主子發現阿富每每走至街頭，路遇通緝令時都目不斜視，好似從未察覺，可明明，通緝令的前麵有著不少的人。

  “若是平常人家，指不定得去看看，就算他擔憂家裏的老母也至少會瞟上一眼，可他一眼都未曾，就像是故意忽略。”

  “因此，主子判斷，這其中必然有事！”

  如此縝密的心思讓沈秦笙不由斜睨男人一眼，可她仍抿著個唇，問道：“那你家主子又是怎麽知道這阿源與那通緝令上的通緝犯就是同一人呢？”

  兩人的容貌可都截然不同。

  “那可就要多謝這隻黑貓了。”衛玉眼尖的看著走過來的黑貓，既而想將它攏至手心，可誰知它卻腦袋一轉，跳到了元霖燁的身上。

  一人一物對視，衛玉的額間竟生出了汗漬。

  他的這位主子，可是有潔癖之人，現如今這貓踩了泥濘又爬上了他的肩頭，會不會......

  “這貓好像很喜歡你。”清冽的嗓音傳來，好似帶了一份歡喜。

  烏雲撤了，沈秦笙這才真正的正視起這隻貓兒來，竟發現，這貓兒如此的可愛。

  雖為黑貓，它的眼睛卻是墨綠色的，與其他黑瞳不同，卻比其他黑瞳有神的多。

  它的手腿皆為黑色，可在它抬起手腳時，又能看得一小撮白色的底毛，兩相交織，顯得即高貴又可愛，還通人性。

  前世從未接觸過此等生物的沈秦笙還真有點被它萌化。

  也不知何時起，眼中的危險早已撤下，男人看向貓兒的眼底竟不再帶著冷漠，而是仍由它歇在自己的肩頭。

  “衛玉，將此貓帶回去。”

  不容置疑的嗓音響起，卻隱隱包含著妥協之勢。

  衛玉在一旁突的睜大眼，很是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主子。

  他的主子......什麽時候起，變的這麽好說話了。

  不僅沒將貓兒撇開，還要將貓兒帶回去！

  “可以嗎？”沈秦笙的雙眼為之星亮不少，好似已經同意了這個決定。

  元霖燁的眼柔和些許，既而看向肩上的貓：“自然。”

  聽到這樣的回答，饒是沈秦笙的情緒再不外放，也是勾了勾唇。

  畢竟隻要貓兒還在京都，她便有機會看到，至於在誰的府內，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衛玉早已變的麻木，好似再生出一起驚天大聞都掀不起他一點點的漣漪，隻聽他道：“在集上，途遇這黑貓，主子讓我跟了上去，它帶著我摸去了阿源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個偏僻的山洞，正確的說就是一個如水井大的洞口，若不是黑貓進去了，誰又能想到裏麵能住人。”

  “也就是在那山洞裏，找到了換臉之術，更找到了他記作標本的.....人皮。”

  “人皮！”紫煙驚叫一聲，隻覺這樣的事前所未聞。

  “對，就是人皮。”衛玉點頭，麵目變的嚴肅起來：“那些人皮，全是從被他害過的人身上取出的。”

  “所以，你便將這些送去了府門。”沈秦笙恍然大悟，卻不見得有多害怕

  衛玉瞄了一眼主子，到底沒多說什麽。

  他倒是想去送來著，可一向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的主子接替了他，帶著阿富去了衙門，更是罕見的朝人施了壓。

  不然，這群官兵又怎會這麽快便帶著能讓人認命的罪證來到了這兒？

  他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動怒過，就好似天塌一般讓人置噱不得。

  不過，之前不理解的，現在全理解了。

  恐怕是他家主子猜透了這家人想要的，是四小姐的臉，這才.....

  三日後。

  京都城外的小樹林裏停了一頂華貴的攆轎，上方刻著一個蘇字。

  攆轎裏有著一個淡黃色身影頻繁的往簾外探去，可始終沒看到熟悉的影子。

  這與約定好的時日已經過去了許久，久到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終於，一抹陽光穿過樹林照射進來之際，林中，則出現了”沙沙沙”的聲音。

  這是有人在踱步。

  蘇煙兒的眼睛，在這一瞬好似夜明珠似的，發出極為耀眼的光澤。

  她猛的撩開窗簾，舉步向下，一眼便看清前方那走似清風的女子是誰。

  “沈秦笙！”蘇煙兒出聲喊道。

  這暗裏埋伏的，全是她們的人，自是不怕人聽見，更不怕有人撞見。

  安置好紫煙的沈秦笙沒想到會是蘇煙兒，因此還怔楞一瞬。

  元霖燁隻說城外有人接應她，去了便知道了，她還以為是他的那個親信，可怎麽也沒料到竟是與自己相識的蘇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