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沒什麽，可萬一在外得罪了權貴，那......”

  老太君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秦笙房中的嬤嬤可是我費了好大工夫特意請來的，秦笙更是得了她的教導，你現在說秦笙說話欠妥，你是覺得是那位嬤嬤沒盡心，還是我這個老婆子做事沒盡心！”

  沈長風暗芒夾背，冷汗滋生，整個人好似從水中撈上來似的，惶恐不安。

  他低了低頭，說出的話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兒子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秦笙活了這麽些年，你見她得罪了什麽權貴？倒是你家子健，次次攪和些爛攤子還要你大哥，乃至整個將軍府替他料理後事！”老太君極具威嚴的嗓音響起，令人置噱不得。

  沈長風咬了咬牙，根本無法辯駁。

  誰讓，這說的都是事實，沈子健每回從縣衙到京都，總會招惹些是是非非，隻不過這次，比以往的每一件事都要大。

  老太君麵色一凜：

  “待子健傷勢略好，你們便收拾東西滾回你們的小縣衙。”

  “母親！”沈長風不願就此回去，還想多說些什麽。

  “子健的學業，恐怕還得你們自己操心為他請個教書先生，寧凱是教他不得了。”老太君沒留任何情麵，將沈子健這樣的人交至寧凱手裏，她還真擔心他因此帶壞了寧凱，耽擱了他的前程。

  沈長風見此，雙手緊緊握拳，下垂的眉眼裏陰冷的快滴出水來，旋即咬牙道：“是！”

  徹底沒了希望，老太君也不再管，心灰意冷的嚴敏跌坐在地，等她回過神來，這個前廳早已空無一人。

  她攀爬起來，朝著沈子健所在的院子奔去，那裏，已經有著沈長風的身影。

  “你說了嗎？”嚴敏提心吊膽的問道。

  沈長風動了動唇，不容嚴敏反駁的道：“還沒，你去。”

  嚴敏險些失聲，可又不敢觸沈長風黴頭，既而咽了口唾沫，推門走了進去。

  正躺在床上，哀聲連天的沈子健一見嚴敏，雙眼都泛著光，他急切的道：“母親，事兒辦的怎麽樣了？”

  嚴敏自是不能照實說，隻得舔了舔唇瓣，斟酌著用詞：“兒啊，你想留在京都的事兒，我跟你父親朝老太君提過了，可......”

  “可什麽？”沈子健煩躁不已的嗓音傳來。

  “可老太君拒絕了，還讓......還讓等你傷好後，滾回小縣衙裏。”嚴敏艱難發聲，到底還是吐露出來。

  沈子健暴跳如雷，當場就將滾燙的茶水掀翻在地。

  “啊！”嚴敏躲避不已，大半的茶水灑落至她的手臂上，很快便紅腫起來。

  沈子健好似沒聽見她話語中的痛苦，自顧自的發泄：“都是你們！父親若是從那死老婆子的肚子裏出來的，我又何止於此！”

  “現如今連京都城都留不得，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嚴敏眼皮兒都快速跳動起來，也不顧手臂上傳來的刺痛，便捂住沈子健的嘴：“兒啊，這話你可不能拿到這裏說，若是傳到了老太君的耳朵裏，隻怕對你父親更加的不待見了。”

  這沈府上下誰人不知二爺沈長風是從丫鬟的肚子裏爬出來的，現在若還妄想出身在主母的肚子裏，豈不是憑白惹人笑話。

  沈長風臉色也不大好看，張嘴便是叱責：“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這才被人抓住了把柄，讓人可了勁兒的揉捏。”

  隻要一想到沈秦笙臉上那一抹嘲諷，沈長風都恨不得撕碎了她。

  “這事兒，可怪不得子健哥哥。”沈濛清幽柔婉轉，猶如黃鶯啼叫的嗓音傳來。

  下一秒，就見沈濛清邁著從容的步伐，儀態萬千的走了進來。

  “表妹！”好長時日沒見沈濛清，今日一見，沈子健好似看見了天仙，嘴角的水漬都快溢了出來。

  沈濛清看了過去，掩住眼中的厭惡，旋即柔柔的叫了一聲：“子健哥哥。”

  這一句，聽的沈子健整個人都酥軟了，腦袋空空，又哪有心思想別的。

  倒是嚴敏，聽出了事情的關鍵：“濛清，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沈濛清看了看自己那被嚴敏死死抓住的手，嚴敏這才訕笑的放開，很是期待的看向她。

  “二嬸，你們好好想想，沈秦笙能有如此人脈，又救好了柳公子，怎的王夫人還這般的不留情麵，斷了子健哥哥的兩指？”沈濛清微斂著眉，意義頗深的問著。

  這事兒，嚴敏好似早有決斷，張口便來：“還不是四小姐不盡心盡力，這才害的我家健兒慘遭毒手！”

  “二嬸莫氣。”沈濛清替嚴敏順著背，聲線拉長：“沈秦笙不盡心是一定的，可到底是當著祖母的話許下的承若，理應不是如此才對，可為何....”

  “濛清有話直說便是，咱們可都是一家人。”沈長風看出端倪，連身形都放的柔和些許。

  嚴敏連忙應道：“你二叔說的是，若讓我知曉，也算是欠了濛清一大人情。”

  沈濛清心底嗤笑，就他們的人情值當什麽？

  不管心裏如何，沈濛清麵上是不顯山不露水，反而勾得一抹邪魅的笑：“二嬸這是說哪兒的話，難道在你們眼中，我今日找上門來就是為了這一大人情？”

  “自然不是，濛清看中的都是這血脈之情，不像其他人。”沈長風出口的話語是滿滿的諷刺。

  沈濛清被取悅到了，也就不再賣關子，而是拉著嚴敏的手說的很是隱秘：“你也知道，上次的李公子差點兒害了四妹的身子，而李公子，又是子健哥哥帶來的.....

  嚴敏的臉如同吃了大便般難受：“你是說，沈秦笙是因為記恨子健，這才故意如此？”

  沈濛清麵上有著少見的難色：“二嬸，都說這人心隔肚皮，四妹的心思，我又豈能全懂......”

  這話，也算是矢口否認，可盛怒中的三人又豈會注意這些。

  “定是如此！”嚴敏目眥欲裂。

  沈長風也是一臉陰鬱：“除了此等解釋，還有什麽！沒想到她的心胸如此窄小，竟因為此等小事要了我健兒的兩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