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下杯子，冰冷的聲音好似冬日的冷冽之風，朝張氏席卷而去：“張氏，別忘了你是在為誰賣命。”

  “濛清年紀尚小，你應當知道我將你留在她的身邊，所謂何故，若你這個差事都做不得，還是趁早收拾東西滾回你的老家。”

  起初，就是見張氏行事手法頗有章程，又是濛清的乳娘，藍心語才將之撥了過去，為的便是督促沈濛清，以免有些事到了無法轉圓的餘地。

  可現如今，濛清心緒變化萬千，連她都注意到了，可這張氏卻從未報備，是擅離職守還是什麽......就有待考量了。

  藍心語周身氣勢全開，讓張氏如鯉在喉。

  “夫人，老奴......老奴也是百花宴當日才知曉大小姐與四皇子的事，本來老奴是想著上報夫人的，可大小姐攔住了老奴。”張氏的聲音愈發的小，話中也半真半假。

  “可老奴敢保證，除了百花宴那次，大小姐在私底下從未與四皇子交流過。”

  這話，倒稍有可信度，畢竟四皇子向來長住深宮，最近，也不過是因為夜王的戲班子這才在逗留在外。

  等此次的風頭一過，想必也不會常現這京都城

  “那大小姐與沈秦笙又是怎麽回事？”藍心語沉默片刻，這才又朝著張氏道。

  張氏下垂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兒，頃刻間便有了主意：“夫人，您也知道，三小姐向來以大小姐為主，上次在醉仙居發生的事兒，你可都還記得？”

  藍心語皺了皺眉：“這幹濛清何事？”

  “夫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說到底，這四小姐是被大小姐帶出去的，誰曾想竟遭到三小姐的算計，差點失了身子，這心頭再怎麽都是有些怨大小姐的。”張氏的音量放小了一倍，神情帶著些許詭異。

  “後來，大小姐曾去給四小姐致歉，可四小姐雖沒說什麽，但總是冷冰冰的，這一來二去，自是雙方都有了怨恨。”

  “所以，她們姐妹之間，均是讓這件事給離間的？”藍心語饒有所思的問。

  張氏半跪著湊近些許：“可不是，夫人，正是如此，後來再加上百花宴，這仇就越來越大，演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要我說，還是四小姐太過於小氣，雖說她是大小姐帶去的，可誰讓她這般貪杯，不然，也就沒這麽多後事了。”

  直到現在，張氏還不忘給沈秦笙上眼藥。

  她在沈府幾十年，又豈能不知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會查這話中的原委，但必定不會深究，況且大小姐也是真的去了芳香苑。

  至於兩人說了什麽，又有誰能夠作證？

  “張氏，別對主子動用你的小心思，若這是真的尚好，若這是假的......你應當知道你的後果！”得了藍心語指令的曹嬤嬤出聲再炸上這麽一炸。

  張氏心都涼了半截，但仍是堅持己見：“曹嬤嬤，我所說之話均發自肺腑、蒼天可見，若有作假，就讓老奴死在那荒郊野外。”

  聽如此毒誓，曹嬤嬤這才微斂了幾分厲色。

  實在是現在的張氏太過於真誠，讓人察覺不出漏洞，再加上是在沈府待了這麽多年的老人，藍心語最終放過了她。

  “你先回去吧，記住，照看好小姐。”藍心語揮了揮手，略顯疲憊的手撐額頭。

  全身精力集中到一體的張氏這才鬆了口氣，應了一聲才退了開來。

  “夫人。”曹嬤嬤一張老臉上滿是擔憂，自打知道大小姐心悅四皇子，夫人已經多少時日未睡過一個好覺了。

  藍心語的麵上帶著一抹苦笑，嗓音輕柔且犯愁：“嬤嬤，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竟惹的女兒都跟我不親了。”

  曹嬤嬤沉吟，不知該怎麽說。

  “看吧，連你都這麽覺得，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藍心語脫口而出的話語聲帶著無奈，亦帶著心痛。

  她如何不想女兒以後的夫君是她所心儀的，可四皇子......牽扯了那麽多的朝廷紛爭，終究不是上佳的女婿人選啊。

  “夫人，小姐會明白的，你也是，為了整個相府的榮辱。”曹嬤嬤沉沉發聲，隻覺如此艱難。

  這叫什麽事兒啊！哎....

  藍心語透過窗外，望向那一株長的正茂的香樟樹，隱隱有些晃神：“但願吧。”

  這樣的藍心語，真讓人擔憂。

  曹嬤嬤不禁上前兩步溫聲道：“一定會的，夫人，過兩日公子便回來了，小姐最聽公子的，不防讓公子去勸勸。”

  “你說的對，還有寧兒。”藍心語好似找到了主心骨，連聲音裏都透露出一股子喜悅。

  她轉過身，對曹嬤嬤囑咐道：“寧兒的房間可得命人打掃幹淨，他的兵書可不能讓那些丫鬟亂動，一定要保住他走時的模樣。”

  “還有，他床下的棉被，也應當見見光。”

  見藍心語如同活過來似的，曹嬤嬤是真高興，她捂嘴笑著：“夫人，這些我早早的吩咐下去了，就隻等公子回來了。”

  藍心語啞然，既而好笑的搖了搖頭，再次回歸棋盤。

  曹嬤嬤見此，這才退了下去，有些事，還得她去辦。

  張氏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顆心跳個不停。

  她生怕沈濛清穿幫露餡，所以在換了一身衣裳後便去了沈濛清所在的廂房裏。

  剛進門，就連腳踩的都是破碎的瓷器。

  “我的小祖宗，這是怎麽了？”張氏一臉的心疼，同時還不忘朝掃地丫頭遞個快出去的指令。

  沈濛清扭曲著一張臉，麵上全是憤恨：“奶娘，你說這沈秦笙有什麽好，就連母親也為她說了好幾次的話。”

  “難不成，在她心底，我這個女兒還沒沈秦笙來的重要？”

  要不人常說，發怒的人是瘋狗呢，現在的沈濛清也是如此。

  “我的姑奶奶，這話可不能亂說。”張氏捂著沈濛清的嘴，一雙老目朝屋外看去。

  她不能確定，已經不怎麽相信她的夫人會不會在這院中穿插眼線，尤其是那句滾回老家的話更讓她覺得，身邊有隨時隨地可替代她之人。

  待沈濛清沒了聲響，張氏這才鬆開了手，靠的沈濛清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