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笙輕點著頭，看向王夫人的眼臉：“世子的病，我已有了應對之法，不過還有些事情，需要王夫人牢記於心。”

  “現請王夫人移步，隨我謹記一番。”

  見沈秦笙如此慎重的模樣，王夫人就知她要交代的是大事了。

  不敢假借於人的她趕忙起身，朝王一誠投去寬慰的一眼，這才跟著沈秦笙走了。

  遠遠的，還能聽得一道年老女聲叫著世子。

  兩人到了書房裏，王夫人前腳剛落，沈秦笙後腳就將門鎖了。

  這怪異的一幕讓王夫人頓起疑心，也是敏銳的察覺這其中的不同來，可王夫人與別人不同的是，她足夠鎮定。

  像是聽出話中的不悅，沈秦笙轉過身來，直麵迎上王夫人的雙眼：“沈秦笙從未想過欺瞞王夫人，這次，實屬迫不得已。”

  王夫人靠在座椅上，銳利的目光好似在辨別這話的真偽度。

  沈秦笙怡然不懼，任其打量，連一絲該有的心虛都不曾有過，活似就該如此坦蕩。

  也不知是沈秦笙的言語征服了王夫人，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王夫人最終收了那一身氣勢，變的稍顯柔和起來：“你說。”

  沈秦笙的眸光因此變的深邃不少，隻見她上前兩步，問的頗有深意：“王夫人難道就從未疑慮過世子的病？”

  王夫人的手驟然緊縮，危險已然溢出了眸子：“四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按理來說，世子身體虛弱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可也不見得隔三差五就會大病一場，更別說，夫人與爵爺四處遍訪名醫，數不盡的珍貴藥材往世子房裏送。”

  “這時日一久，就算再虛弱的身子，也能好上個幾層，可為何，世子的病遲遲沒有好轉，反而岌岌可危了呢？”沈秦笙語句連珠，咬字清晰，可正因為如此，驚的人一陣肉跳。

  王夫人好似扶不穩椅手似的，戰栗成一團，眼底的驚慌如實質般渲染開來。

  她好似發不出聲音，可她就是想說話，好似在無盡的恐懼間來回徘徊，隻因她的所有被人―一道破。

  在王一誠小的時候，不是沒有過一段很是安寧的日子，那是在他四歲以前，雖有小病小痛，但都是很常見的傷風感冒，過些時日便就好了。

  可不知什麽時候起，他的身子越來越差，越來越差，直到後來，一誠染上重病，她去寺廟的那次。

  她向疑心重，又深覺這大師遇到的太過是時候，所以回府之後，她千般思量，才找了最信的過的嬤嬤私下請來了太醫，想確認......確認她的兒子是否被下了毒不然，好生生的兒子又豈會活的如此艱難，甚至危及性命。

  當時，爵爺還說她被兒子的病情折磨瘋了，不然怎會有這般要命的想法。

  這侯爵府裏的人，隔段時間便會換上一批，留的最久的隻有那些信的過的老人，若真出了什麽岔子，那豈不是......

  可王夫人仍舊一意孤行，爵爺攔也攔不住，隻得任其作為。

  後來的結果.......可想而知，太醫勘察了好幾遍，都聲稱世子的身子並沒有中毒的跡象，王夫人所想，全是她一個人的猜忌。

  她不信，後來又不動聲色的在外請了別的大夫，可得到的答案與第一次的太醫全然一致，世子沒有中毒。

  曆經此事後，王夫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為陪伴在兒子身旁的男童做起準備來。

  這一晃，便是這麽些年過去了，兒子的病時好時壞，但無關性命，也就把這件事爛死在肚子裏，突被沈秦笙提起，王夫人就好似被人剝光了衣裳，赤身裸體的站在大街上供人觀賞那般可怖。

  終歸，王夫人吸了一口氣，就是一歎：“四小姐都能猜到的事，我又何曾猜不到，可是.......

  “可是都沒有人查出世子中了慢性毒是嗎？”沈秦笙的眸色沉下不少，如若她沒有上過戰場，沒有去過西域，恐怕，也不能知曉這般無色無味又檢測不出的毒素所為何毒。

  陷害世子的人，必定深隱多年，沈秦笙甚至猜到一星半點是何人所為。

  可她不能說，這話一出口，恐怕王夫人有再好的脾氣都得將她打出去。

  “慢性毒？”王夫人的雙手死死攥緊，好似聽到了令她無比震驚的消息。

  雖然她剛剛有過猜測，但什麽都沒有被證實猜測來的更為恐怖。

  王夫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跌回座椅裏，整個人呈現一種落寞之態，可隱隱的，有著別樣的心驚在裏頭。

  她的兒子......她的兒子竟真的被人下了藥，還一下就是這麽多年！

  要知道，那時的他還隻是一個孩童！

  是誰！

  究竟是誰！是誰會下如此毒手！

  王夫人的胸膛起伏不定，眸底更是愈發渾濁，好似被攪渾的一汪海水，有著席卷之態。

  沈秦笙也看的較為心驚，生怕王夫人有所差池，她上前幾步，話語緩慢且有力：“夫人，你現在可不能倒，若是你倒了，這陷害世子的人可不就逍遙法外了嗎？”

  這偌大的侯爵府可以說是王夫人一人在支撐，世子從小體弱多病，對府中的一切就算有心也力不足，若王夫人倒下，這世子麵對滿院的陰謀詭計才真是岌岌可危.....

  顯然，王夫人也想到了這一層，她沉了沉眼，極力的壓製住那股衝上腦際的滔天怒火，進而念起了靜心語。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王夫人才睜開了眸子，那裏麵有著讓人驚鴻的暗芒：“還請四小姐告知，我兒中的何毒？”

  沈秦笙微閃著眸子，擔心隔牆有耳，這才附在王夫人的耳邊低語幾句。

  王夫人聽的渾身顫抖，周身淩厲盡顯。

  可沈秦笙的最後一句才是真正將她摧毀的原因：“王夫人若真想查，可從侯爵府裏除了夫人與世子外，最具影響力之人身上查起.......

  王夫人猶如驚弓之鳥，倉惶的對上沈秦笙的眼，幹裂的嘴唇活像缺水的魚一般，發不出聲響。

  那是......那可是.....

  沈秦笙沉重的點了點頭，她能說的全都說了，至於王夫人信不信，這就不屬於她的範疇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