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敏還想說什麽，卻見老太君端坐在紅木太師椅上，銳利的看向沈長風：“怎麽，很失望？”

  神色不虞的沈長風的一個哆嗦，站起身來：“能有如此結局已是不易，風兒又豈會失望。”

  “這到底是子健做的不對，能保性命已是萬福。”

  沈秦笙低下了頭，有些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夫人那麽重的怒火，他們還期盼今日就能將沈子健帶回來，可笑，真是可笑。

  “四妹妹，既然大局已定，你就不能再跟王夫人好好的聊聊，讓她先放子健哥哥回來嗎？”沈濛清驀地拔高聲音，為的就是給沈歡提個醒。

  沈歡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都快延伸至耳朵根了：“是啊，四姐姐，既然孫大夫這麽自信，你何不說上兩句，今日就把哥哥帶回來。”

  “現在沒能回來.......不會是四姐姐沒能盡心吧？”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均聚集在沈秦笙的身上，好似要將她血肉剝離方可罷休。

  “盡心？”沈秦笙眉如山川：“何為盡心？”

  “難不成真要以我的身軀去抵抗王夫人的怒火才叫盡心？”

  “就連我進去之後，好幾次王夫人都想將我打回來，還是盛公子在旁說著好話，我才得以留下，你覺得這樣的王夫人像是能在今日就將沈子健放回來的人？”沈安隻差說沈歡別癡人說夢了。

  光這幾句話，老太君就知道沈秦笙的處境是何等的艱難，如若她的姿態沒放到最低，就算盛公子為其說話，王夫人也照趕不誤。

  老太君重重的拍了把桌麵，悶響之聲傳遞到前廳的每一個角落：“好了！都覺得這事可以如此輕鬆，你們也可以學秦笙一樣自請上門！”

  “如若沒將沈子健帶回來，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你們沒能盡心盡力？”

  一番話，堵的人啞口無言，就連剛剛還言之鑿鑿的沈歡都發不出聲來。

  到底是不甘，隻聽她又道：“萬一孫大夫失手了呢？那我們這麽些天豈不白等了？”

  “他不會失手。”沈秦笙篤定如斯。

  “說的這麽肯定，活像你出手似的。”沈歡口帶嘲弄：“這世間萬物就沒什麽絕對，若是孫大夫失手，那哥哥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嗎？”

  沈歡說的，正是沈長風想說的王夫人已然震怒，若真有什麽差池，子健命不保已。

  沈秦笙又如何猜不透沈歡心中所想，她上前一步，眉眼下垂，全身上下透露出隱隱霸氣：“他若失手，我拿命賠！”

  此話一出，就連沈歡都楞住了。

  她沒想到，她不過是激將一下，沈秦笙就下如此重誓。

  可接著，便是滿心歡喜：“果真？

  “自然。”沈秦笙從容應對，緊接著話鋒一轉：“可若是孫大夫沒能失手呢？歡妹妹又當如何？”

  “畢竟剛才歡妹可是言之鑿鑿，要姐姐一個保證呢。”

  沈秦笙隻要出口，就不會給沈歡留有反還的餘地，她勢必得為這個保證付出點什麽！

  沈歡心中一慌，就朝沈濛清看了過去

  沈濛清目不斜視，連一個眼神都未曾對上。

  騎虎難下，又因恨極了沈秦笙，她還是不願放過這個機會，隻見沈歡緊咬下唇，像是從口中蹦出來的：“如若孫大夫沒能失手，我定親自上門，磕頭致歉！”

  她以為自己說的如此誠懇，沈秦笙自是絕無二話。

  可誰知，沈秦笙竟搖了搖頭，冰涼的唇瓣裏吐出兩個字：“不夠。”

  沈歡氣結，惱恨的跺了跺腳：“那你說怎麽辦！”

  “青山寺禮佛半年，為沈家祈福，之後三年不得踏入京都半步！”沈秦笙眸光微冷，吐出的話形如冰渣。

  沈歡像是身處雪山般的冷，可一想到跟沈秦笙的懲罰想比，已經輕上許多，也就憤憤的應了下來。

  “好了，快回來。”嚴敏很是心滿意足的拉回沈歡，現在得了這個保障，無論孫大夫失不失手，她的兒子都無大礙了。

  去了一個沈秦笙，好了她的兒子，其他的，都不算什麽。

  沈長風也是微微咧嘴，止不住的歡喜，在他的心底，王夫人是要一條命，誰要不是要？

  沈秦笙一介庶女，能換回他的嫡出兒子已是夠份兒，大不了，之後的逢年過節，他都多燒點紙錢。

  沈秦笙隻是平淡的看了幾人一眼，既而回了老太君的身邊。

  在之前，老太君想過要阻止這件事，可卻被沈秦笙用眼神安撫下來。

  現見事情已成定居，老太君除了歎息也就隻有歎息。

  不過，她可不會讓秦笙為那麽個不成器的東西賠命！

  沈秦笙相似看出老太君所想，心頭一暖的同時勾了勾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老太君見沈秦笙還有這個心思，也知她沒放在心上，索性不想了。

  人終散盡，沈秦笙還沒回到芳香苑，整個府邸便已經傳遍了她與沈歡的賭約。

  沈秦笙淺淺一笑，莫名有些詭異。

  沈歡自己作死，她犯不著攔，正好，她還怕她反悔呢。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同樣也聽到風聲的碧桃珠兒巴巴的守在門外，一見沈秦笙，極為迅速的閃現在她的身旁。

  田嬤嬤雖神情無一絲變化，但眼中到底是擔心的。

  “我無事。”沈秦笙眼中一柔，說話的嗓音也跟著柔上些許。

  田嬤嬤讓開些許身子：“小姐跑了一天，想必也乏了，快些進屋吧。”

  “謝謝嬤嬤。”沈秦笙回屋喝了口參湯，才覺自己活了過來。

  接下來的兩天，沈秦笙很忙，是真的很忙。

  她忙著找藥材，忙著練藥丸，至於府裏的風聲她是一點都沒聽著。

  可她沒聽著，不代表珠兒沒聽著。

  珠兒最喜歡的，便是閑來無事時，聽一些丫鬟談的趣事兒，可近兩日，她總覺得有人躲著她。

  好幾次的試探均得到驗證後，她也察覺到不對勁來，於是找了還算合的來的丫鬟打聽了這件事。

  那丫鬟一見是她，言語之間頗有避諱當即她就疑心大起，旁敲側擊好半天才套出些許話來。

  這下不得了，有人敢在府裏造小姐的謠！還說她就算幫著孫良煉製藥丸也不應該那麽晚回來，到底是孤男寡女，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