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笙心中一蕩，嘴角露出絕美笑容：“二叔，明早我便出府。”

  一切成了定局，一直盯著這邊的沈濛清才算真的放心，今日她毀了顏麵又如何，這不，就有一人上趕著陪她，她倒要看看，此事一過，沈秦笙如何在將軍府立足！

  很快，人終散盡，靜心苑裏隻有老太君和沈秦笙兩人，薑嬤嬤則是準備艾葉水去了。

  這治腿之事，一刻也不能耽擱。

  老太君見沈秦笙將這事時時掛在心上，對她更為心疼，這麽好的孩子，怎就沒人喜愛呢？

  想起沈長青對沈秦笙沒一絲偏愛，老太君又是一歎。

  沈秦笙如何不知老太君怎麽想的，可在她的心底，這個父親可有可無。

  在上世，他沒盡過父親應盡的職責，這一世，同樣如此，她早已不對此報任何希望，她的身邊有祖母，有不曾知道她存在的母親以及哥哥，光這些，就夠了。

  沈秦笙脫下老太君的鞋，一遍又一遍的按著腿部，加速血液的循環，等薑嬤嬤將艾葉水端了上來，才將老太君的腳浸泡進去。

  祖孫倆聊著天，倒也過的挺快，直到老太君睡下，沈秦笙這才回了芳香苑。

  桌上擺著的，是田嬤嬤特地讓人備好的食物，身上披著的，是碧桃拿來的絲綢薄衣，耳邊充斥的是珠兒不停的抱怨聲。

  今天在百花宴上的事，她們都知道了，所以更加心疼她們的小姐，可沈濛清畢竟是主子，容不得她們這些丫鬟的置噱，隻能晦暗的抱怨兩聲。

  “小姐，你是不知道，珠兒這嘴都可以掛油瓶了。”擔心沈秦笙心情不好，碧桃是想著招來尋樂子。

  沈秦笙回頭一看，可不就是那樣。

  珠兒則麵色不改，繼續著：“碧桃姐姐，別光說我，你那張臉跟個苦瓜似的苦了一天了，再苦下去說不定得提前進入嬤嬤那樣的了。”

  碧桃佯裝要打：“你說我也就罷了，現在連嬤嬤都敢調笑，果然是膽兒肥了。”

  “嬤嬤，你說我說的對不對，碧桃姐姐是不是那樣兒？”珠兒一邊笑，一邊躲，麵上的笑過分真實。

  饒是田嬤嬤不喜笑，也是扯出一抹弧度來：“你倆的事，老身不插話。”

  “小姐，喝口參湯吧。”

  “謝過嬤嬤。”沈秦笙接過湯碗，心情著實爽利許多，人也為之放鬆。

  就在這時，沈秦笙明顯的察覺到門縫間一晃而過的暗影，她眯了眯眼，以碗筷遮擋住自己的麵容。

  以往，沈濛清自持過高，自以為自己是將軍府嫡女，就算府中有再多的庶女也不能越過她去，故而從未將過多的關注放至她的身上。

  也是後來，她在柳姨娘哪兒知曉自己的身世之後，害怕被人揭穿，這才開始留心自己，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知曉自己歡喜的男子是什麽樣的類型。

  上次在醉仙居的時候她就有所懷疑，今日，門外的暗影更是驗證她的猜想。

  這芳香苑，也是時候該整頓了，不然，裝睡的人，從始至終都在裝睡。

  第二日一早，沈秦笙誰都沒帶便孤身一人出了門，這讓想一同前去的嚴敏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走在路上，總覺得沈秦笙這丫頭有些邪門兒，難不成她提前看出自己想要跟去，這才天還沒亮就走了？

  她無從得知，以至於早膳的時候還有些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沈長風輕咳兩聲，示意她清醒點。

  嚴敏是清醒了，可黑暗的未來讓她有些發慌，故而朝老太君問了一句：“母親，你說今天這事兒，究竟能不能成？”

  沈長風快被嚴敏蠢哭了，平常也沒見這麽不會說話啊，怎的這次專挑人不喜歡的說。

  果然，老太君麵無表情的喝了口粥，這才放下碗筷，很是優雅的擦了擦嘴，既而睨向她：“既然你這麽不放心，為何不自己跟去？”

  嚴敏表情有些涼涼，她不是沒想著跟去，可她去了也不一定見的到人啊，況且沈秦笙與盛公子有諸多交情，這談話必定不在人聲鼎沸的樓下，而那二樓，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上不去。

  老天君冷哼一聲，難得她能找準自己的定位。

  可到底是擔心嚴敏這個蠢貨壞了沈秦笙的好事，老太君臨走之前撂下一句警告：“要想子健能夠回來，最好是本分一些。”

  嚴敏有些幽怨，難道自己看著，就那麽像攪事的？

  這時。

  沈濛清來至嚴敏身旁坐下，寬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很是親近的道：“二嬸，其實有些事情本可以不拿在台麵上說，你可以自己做決定的。”

  嚴敏一怔，既而看向沈濛清，隻見沈濛清嘴邊殘留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她好似有些明白沈濛清是什麽意思了，可老太君.....

  “祖母因為腿疾的事，整天都在屋內靜養，我還得過去陪陪祖母才是，二嬸，千萬要放寬心。”沈濛清勾得一抹淡笑，起身走了出去。

  本壓到穀底的心思在沈濛清這番話下，又活絡了過來。

  她匆匆吃了幾口飯，這才提著裙擺出了前廳。

  現在的沈秦笙儼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她這會兒，正趴在仁濟醫館的藥鼎旁看著孫良搗鼓他的藥材。

  “我說丫頭，你不會特地到我這兒躲清閑來了吧？”孫良一心二用，朝著懶洋洋的沈秦笙道。

  這些日子，兩人早已熟練起來，正是因為如此，孫良看出了她的疲憊。

  沈秦笙自打重生以後，每天都猶如在沼澤裏生存，有的時候，還真被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今日，來到仁濟醫館，沒有盛公子，隻有她分外熟悉的師傅，她的整顆心，安放了。

  也因此，有些昏昏欲睡。

  沈秦笙抬起一雙美目看向孫良，不由自主的用了前世的口味：“孫老頭，我就問你，你給不給我躲？”

  孫良微微有些詫異，他回過身來卻見沈秦笙闔上了眸子，像是那句話未過她口似的。

  若是一般人這麽叫自己，孫良鐵定有些氣，可不知為何，他對沈秦笙，就是生氣不起，反而覺得，那聲孫老頭，就應該出自她口。

  不明白自己的這種想法從何而來，可孫良卻仍舊她睡著。

  直至中午時分，盛公子聽聞沈秦笙前來，這才推開了門，孫良接過他手上的食盒，既而指了指沈秦笙。

  盛公子悄聲走了過去，熟睡的俏臉印入了他的眼簾，眸光有那麽一刻散漫許多。

  這樣安靜的沈秦笙是他不曾見過的，這會兒的她像是收斂了所有的爪牙，猶如剛出生的嬰兒似的，純潔無瑕，可她的右眼角卻有著淡淡的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