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柳老夫人滿眼陰毒的盯著沈秦笙，像是要將她戳出個洞來，才能免去她心中怒火。

  “不會是四小姐還在記恨如霜的事兒，這才......

  沈秦笙一雙眸子驚恐萬分，嗓音裏都帶著絕大失望：“柳老夫人這是不信我？還是認為這一切均是我自導自演？”

  “這是四小姐自己說的。”柳老夫人斂下老目，聲線悠長。

  沈秦笙像是被雷擊過一遍，突然就道：“罷了，本是起個好心想跟柳老夫人提個醒，現在看來，是秦笙多言了。”

  後來，像是不堪受辱的解釋了一句：“我帶著碧桃、珠兒自打進了宅院，就隻有珠兒出門買過水桶、鏟子，若真是我做的，那也必定會備上刀劍，孰是孰非，其實一查便知。”

  撂下這句話，她別過頭，儼然不願多看。

  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的滋味誰又受的了。

  老太君見此，拍著她的手以示安慰，嘴裏卻下了逐客令：“這天色也不早了，我沈府就不留客了。”

  聽得這道聲音，柳老夫人氣的臉都變了形，旋即在第一時間看向沈長青。

  沈長青觸及一眼就側過了頭，儼然，他覺得今日的柳老夫人有些過了。

  雖然自沈秦笙長大，他沒怎麽與其接觸，但偶爾也會從下人嘴裏得知那麽一星半點，以沈秦笙的性子，是怎麽也做不出撒謊之事的，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就更無可能。

  柳老夫人臉色陰沉，看著這一家人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今日，沒看得沈秦笙變色，卻是將自己給氣飽了，實在是氣人！

  柳老爺子也站了起來，笑眯眯的安撫了沈秦笙兩句，這才追了出去。

  “你出來做什麽，不是在給那死丫頭賠禮道歉嗎！”見柳老爺子半晌才跟進馬車，柳老夫人的怒火直直的朝他宣泄開來。

  柳老爺子一頓，吩咐車夫行走了才又道：“你瞧瞧你，怎麽還跟個孩童似的，生起了氣。”

  “今日，你也算是將老太君和長青的臉麵踩在了腳底。”

  柳老夫人心口一滯：“我不忍回去，難不成還任由那死丫頭編排我！”

  “那你解釋的清嗎？”柳老爺子沉聲反問，直把柳老夫人看得說不出話來才又道：“不是我說你，怎對上那丫頭就這般的不冷靜。”

  “今日，我們就不該來，白白的讓人算計了一場。”

  柳老夫人扁了扁嘴：“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就是咽不下上次的那口氣！”

  “她害了我女兒，最後還讓我一個長輩對她致歉，我們柳家還賠了那麽大一處宅子，你讓我怎能甘心！”

  想想被奪了大權還被封鎖房裏的柳如霜，柳老夫人就是一陣抽痛，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帶人跟個賊人似的，將宅院裏的東西該砸的全砸了。

  柳老爺子歎了口氣，他又何嚐不是，不然，也就不會默許柳老夫人這麽做還跟著過來了。

  本以為是場好戲，卻落得個滿盤皆輸的下場，想來，是他們太過自負，以為能將沈秦笙那丫頭死死捏在掌心，卻反被其嘲弄。

  “不行，明日我非得讓人查查！看這丫頭是怎麽樣的牛頭馬麵！”柳老夫人吐出一口渾濁氣，眼底全是要拉人下地獄的陰寒。

  柳老爺子動了動嘴皮子，到底是默認了。

  待人散去，老太君心疼的將沈秦笙帶回了靜心苑。

  等門一閉緊，老太君失笑的嗓音傳來：“說說吧，是怎麽一回事。”

  沈秦笙到現在都還有些受傷的臉抽了抽，也沒想過瞞老太君似的坐下：“祖母不都知道我是裝的了嗎？”

  “我是說，為何要這麽做。”老太君可不允許沈秦笙打馬虎眼。

  剛開始，她還真被沈秦笙給糊弄過去，直到後來不經意間的一次側眸，看清她那輕輕上揚的棱角，這才有了趕客之意。

  這丫頭的膽子，還真是越發的大了。

  她本可以不這麽做，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兜緊了她的顏麵。

  沈秦笙沉了沉眼，這才正色道：“祖母，我剛才在大廳所說，也不是全然說假。”

  “怎麽說。”老太君的眸底，深邃得像是一口古井。

  沈秦笙將事情全盤揭露，包括她得到的玉石：“我也隻是留了個心眼，若是柳家人不找上門來，那便一切相安無事，但倘若她們找上門來，我也不會就此揭過！”

  她沈秦笙，再也不會將苦楚往肚中咽！

  想看她的笑話是嗎？那就得做好被打臉的準備！

  看著不加掩飾的沈秦笙，老太君還真是一陣恍惚，她都有些記不起，從前的沈秦笙是怎麽樣的了。

  現在的沈秦笙不優柔寡斷，反而充滿了果決及堅韌，處理起事來有章有法，連她聽後都挑不出錯來。

  老太君年輕的時候本就是血性子，自然看不慣行事懦弱之人，沈秦笙現在的脾性正對她的胃口！

  她突然就不擔心，嫁了人後的沈秦笙會鎮不住場子。

  到底是無傷大雅，老太君笑笑的說上兩句也就沒多言了，在一旁的碧柳和珠兒則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小姐就這般堂而皇之的講出來，她們是真擔心老太君會怪罪。

  “祖母，這玉石你收著，現在的天會越來越熱，你放在身上也能好受些。”沈秦笙掏出玉石，沒一丁點猶豫的遞了過去，那雙漂亮的眼睛真誠的像是會說話。

  燭光下，老太君看著沈秦笙的眼越發柔了。

  “祖母這身子骨用不著，這東西冥冥之中到了你這兒，可見與你有緣。”

  老太君這話是真心的，這座府邸落在柳家人手上這麽些年，都沒被其發現，沈秦笙第一次去，卻能得此物，可見天意如此。

  沈秦笙麵上有著少見的固執，她將玉石強行放進老太君手中：“祖母，這次你就聽秦笙一言吧。”

  重生歸來，老太君待她這麽好，她也很想，很想為老太君盡一份心。

  薑嬤嬤在一旁瞧個透徹，她上前兩步，勸說著：“老太君，這是小姐的孝心，您就收下吧，往年你不是還受不了這大熱的七月嗎？”

  沈秦笙眼都未眨的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這才和藹一笑：“這東西，祖母先替你保管著，待你嫁人之時，也給添進你的嫁妝裏。”

  沈秦笙這次沒有多說，而是拉著老太君說了好一會兒貼心的話，才帶著碧桃和珠兒回了芳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