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萬福。”沈秦笙定了定心緒，請了安，可一雙眸子卻是將老太君死死盯住，一處不落的掃了一遍。

  見此，薑嬤嬤笑開了：“四小姐，你可勸勸老太君。”

  “前些時日老太君受了涼，其他的還好，就是這腿疼的有些厲害，奴婢說去請太醫瞧瞧，可老太君就是不讓，從而拖到了今天，這不，還是受不了去請了太醫，太醫說老太君的舊疾又複發了，這幾日都不宜出門。”

  “可老太君怎麽都坐不住，說要出去轉轉，可今日的天陰沉沉的，下不下雨還未可知，奴婢就讓老太君在屋裏轉轉，這不，正鬧著別扭呢。”

  薑嬤嬤深知，老太君對這個四小姐愈發的不一樣，所以也沒留底的說了出來。

  老太君神色有些浮動，既而瞪了薑嬤嬤一眼，像是在說，怎還把這些拿出來說嘴。

  薑嬤嬤捂嘴笑著，還真難得見老太君如此。

  沈秦笙聽聞這才安心了些，她回過頭，盯著老太君的臉道：“祖母，舊疾複發可馬虎不得，難不成你還想像以前似的，一個月下不了床？”

  那次，是去交好的王老夫人府上，見天氣不錯，老太君便讓車夫先回了將軍府，而她則是帶著薑嬤嬤四處閑逛。

  可誰知才逛到了一半兒，天上竟下起了瓢潑大雨，恰巧又正直冬季，等回府後，毫無意外的，老太君感冒了，還很是嚴重，就算太醫來了也束手無策，隻是開了點藥稱其需要靜養。

  老太君年輕的時候，有著鐵娘子的稱號，因為她不像其他閨閣女，乖乖的待在家中，而是四處遊曆。

  她去了好些地方，也見識了不少人，就在她撤身回府時卻因與賊人打鬥，傷及了腿部，那會年輕，沒多加顧忌，隻是綁了個白布草草了事，以至於寒氣入腿，至此再無好轉的可能。

  這些年，老太君倒是也習慣了，可每到換季之時，那腿都痛到不行，更別說這次還受了涼，儼然比之前還要難受幾分。

  “如果祖母確實想透透氣，等哪日天氣好了，秦笙陪你一起可好？”沈秦笙目光灼灼，聲線柔和。

  老太君看著這樣的沈秦笙，還能說些什麽，她一笑，手指點上了沈秦笙的鼻梁：“聽你的，改日再出門。”

  “還是四小姐說話管用。”薑嬤嬤在一旁打著趣兒，心卻是放下了。

  沈秦笙微微一笑，還沒回話，沈濛清便來請安了。

  今日的她一席碧綠的翠煙衫罩在身上，托出她良好的身段，盈盈行走時，一雙翦水秋瞳生的勾人心魄，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當真是一副，上佳的好顏色。

  沈濛清朝老太君行了禮後才麵向沈秦笙，嘴上噙著一抹如春風般的笑意，像是昨日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今日來的可真是巧，竟遇到了四妹妹。”

  “四妹妹臉上的傷可有好些？”

  明知故問四個大字盤踞在沈秦笙的腦海裏，她輕輕的站了起來，眉目微揚：“謝大姐姐關心，父親命管家送來的金瘡藥很是管用，一晚上的時間便已消散許多。

  “想必，這疤痕.......是留不下的。”

  說完，還將自己的臉湊近了些，讓沈秦笙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臉雖青紫但並未傷及根本。

  沈濛清那放至身後的手驟然緊縮，卻僅僅維持一秒就已然鬆開，她笑道：“這女兒家的臉麵最是要緊，見妹妹並無大礙，我也算是放心了。”

  老太君見姐妹倆一派和氣，心裏頭也高興，她招手讓兩人都在她身邊來，一手握住一個：“你們都是這將府的女兒，以後成了家免不了相互扶持，見你們這麽要好，祖母是真高興。

  不管心裏怎麽想，沈濛清的臉上卻夾雜著笑意，旋即款上了老太君的手臂：“祖母，我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我跟妹妹都懂得。”

  “您啊，就放寬心吧。”

  沈秦笙眸光微閃，應著：“大姐姐說的是。”

  老太君見此，自是笑意連連，還讓薑嬤嬤打包了兩份上好的梨酥給兩個小姐帶回去。

  薑嬤嬤準備去了，老太君就拉著兩人說了好一些話，直到梨酥都到了兩人帶來的大丫鬟手上，這才放她們回去。

  沈秦笙輕笑：“祖母可要好生休息，秦笙明日再來。”

  這其中蘊含的含義，老太君如何不懂，她笑看了沈秦笙一眼：“去吧。”

  “早去早回，這雨說不得什麽時候來了。”

  碧桃本就是伺候在老太君身邊的，自是不比旁人，她笑吟吟的接過話頭：“老太君就放心吧，出門前奴婢就帶著呢。”

  老太君也是一笑：“有你在，我放心。”

  沈秦笙將手握緊了一分，旋即鬆開走了出去。

  等出了靜心苑，遲來的沈濛清將之追上，雙眼含著蜜劍：“看著妹妹如今這個模樣，姐姐是真高興，有祖母在身後為你把持，這今後的路，也順暢許多。”

  沈秦笙步子一頓，回過頭來盯著還是柔柔弱弱的沈濛清，微掀個唇瓣：“有祖母把持，自然是好的。”

  本想等著沈秦笙謙虛一分，她再適時的用身份來打壓於她的沈濛清當真是一股氣梗在喉嚨眼上，不上不下。

  “妹妹這小嘴是越發的靈活了。”沈濛清別有深意的道。

  沈秦笙媚眸一眯：“這吃一蜇長一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說罷，也不待沈濛清回複，便帶著碧桃和珠兒遠走了。

  沈濛清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她匆匆回了自己別院，揮去了桌上的杯盞，看著那四分五裂的碎片，心情才得以平複。

  她剛落座，從小就在她身邊的奶娘張氏推門走了進來，一眼就掃到桌下的狼藉，瞳孔一陣收縮的她立即扭頭將門關上。

  “我的夢姐兒，這是怎麽了？”張氏好言好語的走上前來，一張老臉上全是心疼。

  “奶娘。”沈濛清喊了一聲，撲倒在張氏懷裏，吸著她身上的味道。

  一聽這軟膩膩的聲音，張氏心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