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就在林清躺在一片潮濕的泥地裏，想要掙紮著去死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周素麗的喊聲。

  “林清！”她的叫喊有些撕心裂肺，隨後像是瘋了一樣的衝了過來。

  她看見自己的女兒衣服已經沒有了，地上是扔著的衣服，還有十塊錢。她的腦子轟的一聲，像是被什麽炸了一樣。

  她的女兒被人糟蹋了。

  打醬油的地方又不遠，來回隻要二十分鍾就行，但是林清這一次去了大半天，家裏等著醬油做菜，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林清回來。

  家裏以為林清是遇見了一塊玩的同學就耽誤了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周素麗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叫上家裏的男人和街坊四鄰，周素麗開始滿世界的找林清。

  林清不是愛玩的孩子，到了時間一定會回家，更不可能在家裏還等著醬油的時候和別人去玩而不回家。

  周素麗想了很多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被人糟蹋，不是沒想，而是不敢想。

  一個女孩子被人糟蹋了結果是什麽，他們都知道。

  “清！”周素麗哀嚎著衝了過去，顫抖著手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想給林清披上，可是手抖得就是連衣服扣子都解不開。

  他們身後站著不少人，都是跟著周素麗來找人的。

  有的人見了紛紛轉過了頭去，咒罵一聲。

  林大強站在幾米外，像是一根枯木。他強忍著淚水，隨後肩膀無聲的哭泣。

  “我的女兒，清！清！”周素麗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用衣服罩住了林清。

  林清呆愣愣的看著周素麗，張了張嘴，喊了一聲，“媽。”

  林清裹著衣服被家裏人抱上了借來的車，當林清一進到那黑黢黢的狹小的鐵盒子裏時，她腦子裏跟著也變得一片的漆黑，隨後林清尖叫出聲。

  “啊！不要！不要！”

  林清就像是瘋了一眼的開始尖叫，手腳胡亂的踢打，她恐懼眼前的東西。

  林清就是被這樣的車子帶走的，隨後開始了她的噩夢。

  黑黢黢的，沒有光亮的東西林清都害怕。

  “沒事，沒事，媽媽在這裏。”周素麗臉上皺紋的溝壑深深淺淺，眼淚流過，像是灌進了水的幹渠。

  林清是被林大強的自行車帶回家的，像是每次趕大集那樣，林清都會坐在林大強自行車的後座上，咬著糖葫蘆回家。

  現在林清裹著衣服，周素麗半遮半掩的，林清低著頭，好像在這一天什麽都變了。

  “林家那閨女被人糟蹋了，真是作孽啊。”王嫂搖搖頭，“你說這麽大的姑娘被人那啥了，今後還怎麽找婆家？誰要啊。”

  “誰說不是呢？”陳媽也說：“眼看著就高中畢業了，到時候不上學了可不就要找婆家了，你說這將來找個什麽樣的。”

  “哪個男人都受不了這個。”王嫂手裏打著毛衣，偶爾抬個頭看一眼對麵，“要我說那男人糟蹋她了，就把姑娘給他就行了，要不然今後林家姑娘出門都要被人戳脊梁。”

  “誰說不是呢？事情已經鬧大了，那天去找人的又多，十裏八村的都知道了，今後還怎麽出門。”

  這幫人似乎是在真的可憐林清，搖搖頭一聲歎息，“誰也不想攤上這種事情，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看開點。”

  周素麗低著頭從他們跟前走過，幾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就是沒有一個人和周素麗說上一句。

  周素麗自覺地丟人，也聽見了他們在背後議論的話，腳步匆匆的進了家門。

  王嫂收拾了手頭的東西，說：“我也回家去，看著點我家的二妞。”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心裏都慌慌的，尤其是家裏有女孩子的，更是緊張。

  二妞回了家，進門就對著王嫂鬼鬼祟祟的說：“媽媽，我清姐是不是不學好，總是和社會上的閑散人員一起玩？”

  王嫂皺眉，“誰說的？”

  “我們班上的人說的，他們家大人告訴她的，說清姐不學好，總和壞人玩，要不人家為啥不糟蹋別人，要糟蹋她？”

  二妞還小甚至還不知道糟蹋是什麽意思，以為就是被打了一頓。

  現在孩子少，幾個村裏的孩子都去一個學校上課。本村的和林家相熟的自然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但是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們總是習慣性的把這樣的錯誤歸結為女人。

  王嫂不知道二妞說的話對不對，隻是拍拍她的頭說：“你今後好好的就行了，別管別人怎麽說。”

  “行。”二妞點點頭說：“那我今後學好，不和壞人玩。”

  很多人都知道有個女孩被人糟蹋了，事情經過不知道，隻知道有這麽個事情。

  “我媽媽說了，那女孩子肯定是個勾勾搭搭的，女孩子自愛一點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媽也說，不糟蹋別人就糟蹋她，肯定是她的原因。”

  幾個小姑娘剛上了五年級，一起議論著。這裏地方小，出一點事情傳的哪哪都知道。

  於是現在林清就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沒有人說強·奸犯一句多麽的殘忍，甚至眾人已經忽略了他的存在。

  猜測，誹謗，謠言，中傷……

  林清的形象成了天天不回家在外麵鬼混的小太妹，人人都知道她被人糟蹋是因為她不自愛，上趕著。卻沒有人去指責歹徒一句。

  不覺得很搞笑麽？

  周素麗回家就哭，看著躺在床上的林清又不敢哭出聲，隻能壓抑地抹眼淚。

  林清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裏，瞪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今天又聽見什麽了？”林大強一夕之間蒼老了很多，傴僂著身子坐在桌子旁。

  “猜都能猜到。”周素麗的眼睛這幾天都是紅紅腫腫的，眼底帶著一層血紅，再哭可就真是要瞎了。

  “總不能這樣，咱們還是想想辦法吧。”林大強歎氣著說：“我最近在我朋友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誰說不是呢，看著姑娘這樣我也擔心，但是出門就被人議論戳脊梁骨，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周素麗愁眉不展的。

  “警察那邊怎麽說？”林大強又問。

  周素麗遠遠的看了林清一眼，“說是已經在查了。”

  “我是這麽想的。”林大強往前湊了一步，有些忌憚的說：“要是查到這個人了，咱們就私了，別聲張。聲張了鬧大了對咱孩子更不好，完事我想讓林清退學，不行就和那人結婚吧。”

  被迫的，林清或許隻能和糟蹋自己的男人結婚，才能擺脫目前的一切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