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心中百味雜陳，不知是失望還是祝福，然而，還未等她的情緒塵埃落定，沫兒接下來的話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僅僅是她，實在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因為沫兒非常堅定地拒絕了徐明的求娶：“許郎君厚愛，沫兒銘感五內，但我此生不願再嫁，此番顧府夫人和您的一番美意了。郎君儀表堂堂，定然有許多名門淑女堪為良配，實在不值得為我花費心思。”

  徐明急了，連忙道：“沫兒姑娘的才識氣度絲毫不遜色於名門淑女，你何必自謙呢？”

  沫兒此時已經恢複了淡定和從容：“我並非自謙，而是在認真地拒絕你。徐郎君，不知你是否清楚我在永善堂擔任什麽職務？”

  徐明愣了愣：“略有聽聞。”

  “那就是了。”

  沫兒微笑道：“為了給善堂籌集資金，平日裏我要經常與各大商家保持聯絡和交往，拋頭露麵是必要的，參加應酬也是常事，若是徐郎君求娶了我，我日後非但不能在後宅相夫教子，還有可能讓你陷入一些流言蜚語之中，如此，徐郎君也願意接受嗎？”

  徐明沉默了一下，似是在衡量利弊：“成親後你可以不必再如此辛苦，我徐家雖然不富貴，但足夠讓你過上優渥的生活。”

  說到這裏，他意識到自己這麽說似乎有些不道義，連忙轉向葉蓁蓁道歉，葉蓁蓁自然不會與他計較，笑道了一聲：“無妨。”

  她的視線落在了沫兒身上。

  沫兒剛好也看向她，語氣中帶著某種堅定的意味：“我自幼命運多舛，流落歡場賣笑，後又被送入了魏府為婢，一直過得渾渾噩噩，不得自由。直到夫人把我從魏府帶到了永善堂，我才知道外邊的世界有多麽地廣闊，我的人生除了諂媚於男子外，還有更多的意義。是夫人給了我重生，是我的再世恩人，此生我隻願報答夫人的再造之恩，不願再進後院為人妻母。”

  徐明神色震撼，怔怔地看著一臉堅決的沫兒，那個到口的承諾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

  其實隻要他承諾，成親後沫兒可以一切照舊，不必回歸後院相夫教子，永善堂的職務也不必放棄，這樣事情未必沒有回旋的餘地。

  但是徐明卻突破不了心裏那一關。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整日與那些渾身銅臭味的商人混跡在一塊兒，別說是他，怕是家裏的父母族人也不會容忍如此離經叛道的婦人。

  現實是如此地殘忍，徐明的神色一寸寸地頹廢了下來。

  沫兒一直在看著他，見此終於鬆了口氣，似是也死了心，笑容愈發從容：“許郎君，此事就此作罷，小女子謝過郎君厚愛，還望您日後得娶名門淑女，幸福美滿。”

  徐明失魂落魄，連禮節都忘了，幹巴巴地說道：“姑娘品行高潔，在下俗人一個，著實配不上姑娘，是我高攀了。貿然求娶多有冒犯，還請沫兒姑娘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