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沒忘記做飴糖。

  如今她下廚方便得很，一應雜事自有夥房的下人搭手，她隻需調製配方和調控火候便可，隻消半天的功夫，就熬製出了一大鍋的飴糖。

  飴糖香甜的味道在整個景寧伯府中蔓延，連崔大娘都被香氣勾來了明熙苑，正好撞上了葉蓁蓁在分罐裝藏，頓時笑道：“我來得正是時候。”

  “娘，您來了。正想讓玉秀給您送一罐過去呢。”

  葉蓁蓁把剛裝好的一小罐飴糖遞過去，另外從盛在瓷碗中的飴糖卷了一筷子送到崔大娘麵前，說道：“娘，您嚐嚐味道怎麽樣？”

  這年頭的糖屬於稀缺品，尋常百姓幾乎沒有機會買到糖，隻能從瓜果中嚐一嚐甜味，但甘甜的瓜果為數不多，有條件嚐到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於是，飴糖就此應運而生。

  飴糖是用麥芽或者是玉米等澱粉製作而成，性味甘、溫，歸脾、胃、肺經，是一味傳統的中藥，補脾益氣，體虛者、小兒與產婦食用最宜。

  市麵上賣的飴糖為了保留更多的糖分，熬製的過程會遺留很多的雜質，口感比較粗糙，葉蓁蓁並不是很喜歡吃，所以她親自製作時，會溶出更多的糖分，盡可能多地濾除掉其中的雜質，最後的成品是清透的黃褐色，味道也更顯得清淡一些。

  廚娘吳婆子和桂蘭嬸就不喜歡她熬出來的飴糖，她們更喜歡外麵賣的，因為味道更甜。

  崔大娘與下人們的口味不同，她從小到大都未缺過甜點，上了年紀更講究養生，飲食口味都清淡起來，葉蓁蓁熬出的飴糖既有麥芽的清香，又有淡淡的甜味，潤肺補氣的效果是一等一的好，她隻吃了一口就喜歡上了。

  “味道剛剛好，也不怕吃多了傷牙，日後讓廚房的人經常備著，日後每日給旺仔吃上一勺，潤肺健脾，養一養身子。”

  當了祖母的通病，有了好東西總是惦記著小孫子，至於兒子……抱歉，這會兒已經想不起來了。

  葉蓁蓁憐憫地看著抱著兒子出來的崔維楨，試圖以眼神傳達自己的心意：沒關係，娘不疼你，我疼你。

  崔大娘看到兒子也不覺得尷尬，理所當然地把視線落在孫子身上，笑眯眯地說道：“旺仔，快過來，祖母給你飴糖吃。”

  旺仔一聽有吃的，立馬激動地掙紮起來，失寵的崔維楨麵無表情地把旺仔往她娘懷裏塞，接過葉蓁蓁遞來的飴糖，張口就吃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葉蓁蓁問。

  崔維楨：“有點苦。”

  苦？

  葉蓁蓁疑惑地皺眉，就著他的勺子吃了一口，砸了咂嘴，雖然味道不是很甜，但絕對算不上苦啊？

  葉蓁蓁：“……是嘴裏苦還是心裏苦？”

  崔維楨默默地看她。

  葉蓁蓁頓時落敗，做賊似的左顧右盼，發現大家似乎都沒注意到他們，立馬飛快地抱住他的腦袋親了一口，才道：“這下夠不夠甜？”

  “嗯，甜。”

  崔維楨的拇指輕輕地從下唇劃過，掩去唇角勾起的弧度，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也不知蓁兒最近腦補了些什麽，愛心泛濫得過分，雖然每次示弱都很損形象，但是與蓁兒的主動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果不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