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作者:琉璃秀      更新:2021-01-26 03:52      字數:4904
  才閉眼, 加爾文就挪了過來, 問她, “你剛才說的真的?”

  加爾文其實並不是那種好奇心爆棚的人, 但他控製不住對歐吉拉的好奇,尤其是, 歐吉拉擁有一副哪怕說荒唐說話也會讓人感覺煞有其事的臉孔,倒不是漂亮的問題,加爾文自己就很漂亮, 漂亮的人,對漂亮反而沒太大的感覺, 而是指,那種感覺, 一種說服力。所以, 屁股在自己的位置沒沾兩秒, 又挪了過來。

  老實說,這種行為放在一般男生身上,大概就叫“搭訕”或者“尬聊”,沒有話題也要創造話題。但加爾文因為性格和臉的原因, 絲毫沒那方麵的意識, 他覺得那都是別人的事,他怎麽可能做這麽丟人的事?所以他的神情語氣都很自然, 沒有絲毫搭訕的尷尬和尬聊的忐忑, 仿佛還帶那麽一點點認真探討科研的樣子, 看得對麵悄咪咪裂開一條眼縫看過來的同學不自覺的撇了撇嘴, 覺得加爾文可真會裝,平時對女生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看到漂亮的還不是屁顛顛兒過去?或者也是想氣氣瑪西亞大人.....想起瑪西亞跟加爾文的恩怨,出於對首席大人的愛,男生的表情一下變了,變得嚴肅起來,睡意也沒了,保持著偷窺的姿勢不變,耳朵豎得尖尖的.....他一定要將加爾文撬牆角的苗頭掐死在搖籃,歐吉拉同學必須是瑪西亞大人的!

  歐吉拉揚起眼睛看他,那睫毛長密得常被女生戲稱謂睫毛精的加爾文都有點受不了,“就是你說的人長著蛇眼睛的事。”加爾文稍稍別開了眼睛,鬼知道他臉上為什麽會發熱,一定是樹林裏不透風悶熱給熱的。

  “嗯。”

  歐吉拉回答得很節約。加爾文有些鬱悶,有些女生話多得讓人討厭,有些女生譬如麵前某人,又話少得讓人討厭。

  “那是長怎樣的?”他又問。

  歐吉拉揀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不大不小的圓形,然後在中間畫了個細長條,加爾文:“.....”

  “你的畫畫技術有待加強。”加爾文翻著白眼毫不客氣地說。

  歐吉拉瞟了他一眼,不待搭理,隻在地上劃了幾下,把蛇眼圖案塗掉了;“那是漫畫才有的吧?長著豎瞳什麽的,你是不是漫畫看多了?”加爾文又道,“不然這不科學啊。”

  歐吉拉又在地上畫了一坨,不,是一盤蛇,然後畫了個人——那是人吧?加爾文隻能從“語境”上這樣猜測,歐吉拉同學考軍校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因為考不上高級才藝學校譬如聖女學院什麽的不得不次之選擇.....

  歐吉拉的樹枝點著蛇,又移到小人上,“蛇跟人結合,可以產生。”

  加爾文睜大了眼詫異地看她,首先想到得是觸手play什麽鬼的.....呸,那是什麽。“你將物種隔絕的棺材板至於何地?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加爾文情不自禁的拔高了聲音,看到戰友同學們投過來的目光,又尷尬地壓低下去。

  “你說交_配?”

  加爾文:.....

  這下他壓低聲音也沒用了,大家都看過來了,一臉的“為什麽你們討論到了交_配?”“加爾文你竟然撬我們瑪西亞大人的牆角?”的震驚——

  加爾文:“.....”

  加爾文強行無視這些目光,心想結合難道還有別的意思?不是哪個意思?“你指人身蛇尾或者蛇頭人身這種‘結合’?”他不確定,二次元倒是很多這種古怪的設定。

  加爾文挨得有點近,歐吉拉不大喜歡。她站了起來,用腳尖塗掉了畫,抬頭不經意看到對麵男生,這男生話很少,比她還少,一路上都保持沉默,因此歐吉拉對他頗有些好感,那是個長相清秀,但看起來神色有些陰沉的男生,據介紹是情報科的,他的頭發長得有點遮住眼睛,歐吉拉看到發絲掩映下的眼睛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看她,但彼此目光一相觸,對方就低下了頭,快得仿佛是歐吉拉錯覺,但歐吉拉自然知道不是錯覺,她視力動態捕抓絕對超一流,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女性直覺還是什麽別的,歐吉拉很自然的就回頭望了加爾文一眼,後者還在一臉苦思冥想“你到底什麽意思啊”的懊惱表情——

  所有人,包括歐吉拉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女性直覺第一次運作了起來並且超常地發揮了作用,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生喜歡加爾文。至於為什麽忽然發揮了作用,歐吉拉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也解釋不清,非要解釋,大概就是她對加爾文敏感吧!

  歐吉拉再一次深深覺得:加爾文這種人果然是她們這種人的禍害。

  都說異性(格)相吸,難道她以後真的要找個話多的?一想到這種可怕性,歐吉拉就陷入對未來的恐懼和迷惘。

  她隨手扯了根荊棘條把玩著,神思飄蕩;誰都沒注意到,荊棘條上的白花,結在荊棘叢上是小花苞,到了歐吉拉手裏,花就開了。

  加爾文:.....

  加爾文看她前一秒還說得好好的,後一秒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說話,可是結合交_配什麽的,不是她自己說的嗎?他就是,呃,可能稍微有那麽一點點誤會了,可是他不是更正了嗎?

  你現在這副樣子是搞哪樣?加爾文鬱悶,好像他調戲了她似的,他可是正經人。

  “喂.....”他心裏嗶嗶,鬱悶地喚了聲,拿眼瞪她。

  對歐吉拉半點殺傷力也沒有。她距加爾文半臂遠坐下,回答得心不在焉,“吞噬。”

  加爾文愣了一下,試著理解歐吉拉的意思,而別人也在試圖理解他們古怪的討論——

  “你是說蛇吞噬了人,然後蛇進化成人,擁有了人的形態,但還保留了蛇的某些特征譬如豎瞳?”加爾文也試著反向理解,但覺得不大可能,無論物種形態還是意識,都不大可能:人吞噬蛇,除非是煮熟了的(蛇肉)。所以摒棄了。

  “你是這個意思嗎?”他征詢對方。

  “嗯。”

  加爾文:.....

  加爾文覺得別說物種隔絕,所有學科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他懷疑對方漫畫看多了,要不然有妄想症,小時候孩子孤獨,常常幻想動畫片裏的人物變成自己的朋友什麽的,這個大家都理解。他的眼神表達出這個意思,不過對方根本沒在意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深思什麽;陰沉的男生忽然開口,“有蛇。”

  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隻見旁邊的荊棘叢上爬出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不過筷子粗細,它速度很快,倏忽變換到另一枝條上,同時,在附近荊條也躥出幾條,大家目標似很一致,似乎都在朝著什麽目標地方爬去——

  加爾文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怎麽這麽多蛇?”他懷疑地看向歐吉拉,總覺得那些蛇是奔著她方向來,呃,當然,也是他的方向,“你剛不會射殺了人家的王蛇吧?”

  歐吉拉皺眉看著自己手上的荊棘條,剛走神,手上沒注意,現在又是快發_情期,這種香對蛇有吸引力.....

  “抱歉,是我的錯。”

  加爾文不過是調侃,見她認真道歉,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他發現歐吉拉是真的不懂“言外之意”的,反正你說什麽,她就按字麵理解了。他懶得理會她,走回自己放背包的位置,“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一行人便趕緊離開這貌似蛇窩的休息地。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邊境前沿,明天上午之前,他們就可以越過“界線”。

  一條寬闊的河流攔在了他們麵前,河水澹澹,要到對麵,就要淌河。

  “會遊泳嗎?”加爾文問歐吉拉。他從背包取出捆紮的膠布,說話的同時開始利索地封住領口、袖口、下擺,褲腰,褲腳。

  “會。”

  加爾文封好進水的地方,把膠布拋給她,示意她依樣畫葫蘆,“你走中間。你們去警戒。”他讓情報科那男生和另一男生去戒備,在餘下人都準備妥當口,開始排隊過河。

  遊到中將的時候,忽然聽到天空一聲爆響亮,眾人不由停下仰望,隻來得及看見一團爆炸的煙霧。就方向來看,很顯然是他們的部隊在進行炮彈射擊演習,加爾文舔了舔唇收回目光,有點手癢,他也好久沒進行射擊練習了,這種爆天空的感覺不要太爽——

  人大概就這樣,留守射擊練習,就想出來演習,出來浪了,就想留守。

  正解剖著人性的時候,忽然耳邊嗖嗖兩聲尖銳物體快速劃破氣流的聲響,他低頭,就看見水麵飄起兩條翻肚皮的死蛇,四周水麵還洇著輕微血色——

  蛇屍緩緩順著水流向他們流來.....

  加爾文:“.....”

  “你怎麽跟這些冷血動物這麽有緣啊?”他感歎,肯定剛才荊棘叢上的蛇就是衝她來的,“剛那些蛇是,現在這些也是,瑪西亞也是。”加爾文的小氣記仇表現得理直氣壯,時刻不忘埋汰瑪西亞。

  歐吉拉後麵的男生是瑪西亞的忠實擁躉,聞言不滿出聲警告,“加爾文,你夠了啊!”

  加爾文撇了撇嘴,他就瞧不過這些舔狗嘴臉,瑪西亞又不在,表現給誰看啊這是!╭(╯^╰)╮

  他們尊貴的瑪西亞大人可看不見,白表現了。

  他不再言語,繼續向對岸遊去。身後人跟上。

  直到上了岸,歐吉拉才開口,“瑪西亞不是冷血動物。她溫柔細致,大方體貼,是個很好的人。”

  而且她是專門走到加爾文麵前,用很鄭重的語氣說的,加爾文:“.....”

  加爾文心裏真是艸艸的。

  三四月的水,森林的流域,河水還是冰冷的,但也比不上這冷冰冰的拍臉上的狗糧——

  加爾文張了張嘴,想反駁,又覺得槽多無口,而且人家說完就去整理行裝了,根本不用他回複,加爾文隻得鬱悶地和另一男生去警戒以便對麵兩位男生過來,隻是這心啊,甭提多塞了。

  .....

  .....

  實演的場地事前是保密的,演習的雙方在出發前一周才被告知,盡管情報科的同學已經拚命搜集資料了,但M18星的資料實在不多,南部城市的資料對他們毫無用處,他們又不是在城市裏演習,如果是真實打仗,自然有戰略意義,可以從中掠奪物資,但現在是演習,是撇開南部城市這些因素的,他們要尋找物資補充軍隊,隻能通過別的渠道,他們的資料也就跟廢紙差不多意義;西部北部的資料倒也不能說沒有,有的,有勘測隊勘探的記錄,但因為涉及到資源礦藏以及當時軍隊的一些秘密基建,這些資料是被軍方保密,他們也弄不到,還是等於沒,所以拚命了也就那樣,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拉開戰線真是一道大難題。

  瑪西亞對這仗實在沒什麽把握。這跟妄自菲薄無關,隻是一個清晰的冷靜認知。叢林戰本來就是最難打的,要說最好打的其實是城市戰,如果忽略成本和代價,完全可以一波流:重火力轟炸成廢墟,再慢慢把敵人玩死,當年帝國軍隊攻打馬猶它玩的就是這套路,沒想到出了意外。

  在現代各種精密高科技的高超手段下,哪怕鋼筋水泥重重,人也很難掩埋蹤跡,哪怕你藏在地下幾十米,精密的探測器也能把你挖起來,當然,像馬猶它之戰這種奇葩戰例,在戰史上是比較罕見的,不然一場小戰役也不能如此煊赫名動;但叢林戰不成,從裏裏有太多未知、可變因素,就好像喀爾巴國,不過是蕞爾小邦,卻仗著地形,不管哪國軍隊過來,大多要葬送在他們那些古怪密集的叢林山林裏,因此獲得了“帝國墳場”的稱號。

  他們平時的訓練中自然也有山林叢林作戰訓練,但在一間學校七年,便是做不到閉著眼睛隨便走,對那地方的環境也總是熟悉的,學校的那些山林叢林跟這裏是無法相比的,這大概也算是校方考驗學生應變能力的一種吧。

  而她可能的對手西塞爾中校,除了用兵奇詭外,還擅長打叢林戰,他賴以成名的幾場戰鬥中,其中兩場,打的就是叢林戰。

  所以,從上午步下軍艦到指揮部駐點,瑪西亞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西塞爾,我會怎麽做?

  在優勢明顯,劣勢也同樣明顯的情況下,怎麽“用兵奇詭”贏得戰鬥?

  在沙盤上的敵我形勢已經換了幾波,但因為缺乏實際數據的支撐,瑪西亞也沒把握是否推論成立或者正確。

  陽光從敞開的帳篷簾照進來,微微映照著她白皙的臉龐,膚色又一種近半透的質感,金發映得臉龐好像在發光,她神態從容,舉止優雅,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沉靜的氣質,看上去那麽溫柔美好,阿道夫站在門口看著,心裏忽然湧起一陣說不出的傷感,誰能想到看上去雲淡風輕的瑪西亞大人背後承受了多重的壓力和有多難過?

  他眼眶有些微微發酸,隻好退出門外重新調整好情緒後再踏入,“瑪西亞大人,該去用餐了。”他說。

  “好。”應著好,瑪西亞還是把新建立的戰爭模式重新推演了一遍才去就餐。

  看著豐富的飯菜,瑪西亞不知怎得,就想起列車上歐吉拉問她什麽時候開飯、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現在大概在那片陰森森的樹林裏某棵樹下可憐巴巴地吃著她不愛吃的營養劑,一臉嫌棄吧?不禁莞爾。

  “瑪西亞大人是有什麽好事嗎,笑得那麽開心?”旁邊的人見狀好奇問。

  瑪西亞微微一笑,“很遺憾,沒有呢。”好事沒有,可憐事情倒是有一樁......“就是覺得今天的飯菜特別好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