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往自己的手上呼了一口氣, 寧思思望了望窗外，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薄薄的雪層在外頭覆蓋著，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北方, 其實有些不適應，可是外頭的母親已經在跟別人談論這彩禮的事兒了。

  距離跟李星辰分手已經過去了兩年，想到自己打掉的那個孩子, 寧思思的眼眸暗了暗，扯著身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蓋, 埋住了自己的頭。

  在被窩裏頭，眼淚就這麽流了出來。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打掉那個孩子, 現在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聽說李星辰已經東山再起了, 他的身邊沒有任何的女人，他一直都忙於自己的工作……

  那他的眼中……他的心裏會不會還有自己？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寧思思的背部僵直了一下, 還沒說出什麽，蒙過頭的被子就措不及防的被掀開。

  寧媽媽皺著眉, “死丫頭，你找的這是什麽男朋友？二十萬的彩禮都嫌貴？難道北方的彩禮不就是這個價嗎？”

  “媽……”看著母親那一張責備的臉，寧思思皺著眉，“我都已經懷孕了……”

  “懷孕了又怎麽樣？”顯然剛剛的談判不太讓她滿意, 一把扯開她的被子丟在地上, 寧媽媽抓著她的手, 就想把人往外頭帶, “他們家那群狗東西說彩禮隻給五萬, 這五萬塊錢算得了什麽？你別忘了你當初分手李老板就給了你五萬塊, 加上先前零零碎碎給的那一些, 可有二十萬呢！”

  “那不一樣，”寧思思的聲音有些沙啞，自從哭過之後，她的喉嚨就火辣辣的疼，每說說一句話都很辛苦，“李星辰很有錢，可是我男朋友家沒有，而且……我如果再把孩子打掉……對身體不好。”

  低著頭，寧思思有點兒後悔。

  明明自己已經很小心，很注意了，可是孩子還是莫名其妙的來了，她交的這個男朋友已經32歲了，有穩定的事業單位，賺得雖然不多，但是勝在穩定。

  之前對他也沒有什麽感覺，隻是覺得適合過日子。

  本著一種試試看的態度在交往，沒想到孩子來得這麽猝不及防。

  寧媽媽抿著唇，臉色不太好，可是好一會兒之後，她還是坐了下來，“你好好考慮清楚，嫁到這個家裏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他們剛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我，說你都已經懷了，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難道這不是在看不起你嗎？我都懷疑這孩子是他們故意弄出來的！”

  “可是之前我跟他交往的時候，你也說了他是事業單位，人看起來很老實，難道跟這樣的人交往還能有錯嗎？”冷冷的懟了回去，寧思思看著自己的母親。

  “我這不是識人不清嗎？我哪裏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窩囊廢，什麽都聽自己母親的，雖然是事業單位，可是，除了穩定之外，賺的也不多呀……”聲音都有些含含糊糊的，寧媽媽幹脆直接轉移話題，“你還年輕，你才25歲，還有機會的！”

  “那你之前還說過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催著我跟人家交往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還年輕，我還有機會。”拿出自己的手機刷了一下，寧思思一臉無所謂的態度，“這人是你找別人介紹給我的，現在又是你不滿意的？”

  “誰知道他介紹這種貨色？”皺著眉，寧媽媽試圖說服自己的女兒，“你看那個男的都32歲了，還沒有女朋友肯定是有問題的！長得也不好看，之前我還以為他隻是人老實不會追求別人，今天看到他媽之後，我才知道全家都是勢利眼！”

  “媽……你讓我靜靜。”又躺了回去，寧思思有點厭煩。

  當初讓自己跟李星辰分手的人是她，現在又讓自己跟男朋友分手。

  或許不聽她的那麽多，自己現在會過得更好。

  還沒等寧媽媽收回那份厭惡的神情，寧思思的男朋友就端著水杯，笑嘻嘻的進來了。

  “阿姨……思思，你們別生氣，我媽就是那個暴脾氣，她隻是覺得二十萬的彩禮可以用在更好的地方。”端著水杯坐到了床頭，李大輝笑得憨厚，“我媽說了，隻要思思嫁過來，生個大胖孫子，別說20萬了，直接買一套房都可以。”

  “那如果生的是個女兒呢？”懷了孕之後總是覺得不舒服，寧思思捂著自己肚子，兩年前感受過的感覺，這回再次感受，就有了一種對比。

  兩年前自己懷孕的時候，李星辰雖然忙，但是每天晚上還是會來跟自己說說話，在吃的方麵，用的方麵也是有求必應。

  除了自己的體質不好之外，其他的真的沒得說。

  可是，李大輝這段時間都在加班，回來又是倒頭就睡，還想著自己給他做飯吃。

  想著不是每個人都是有錢的，寧思思也就忍了，可她實在是聞不了油煙的味道，聞到了就想吐。

  看到女朋友那認真的神情，李大輝皺起了眉頭，“思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三代單傳，不能到我這一代就斷了香火呀，而且你才25歲，女人要30歲之後生孩子的質量才不好，你還能生好幾個呢？大不了多給上麵塞一點錢，沒事的，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那生不出來是不是要一直生？”忍著喉嚨的疼痛，寧思思這話說得很用力，說完話之後，她都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嗡的響。

  “不可能生不出來的，你還這麽年輕，身體根本就沒什麽問題。”李大輝有點兒緊張了，“而且你現在不是懷上了嗎？懷上了就證明身體沒問題啊。”

  “嗬……”寧思思笑得有些尷尬，一時之間，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思思……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嘛？我媽也覺得我們可以趕緊定下來了，否則你月份大了，看著不好看，你不是還想穿婚紗嗎？不然我們先領證也可以。”

  寧思思沒有抬頭，她隻是覺得自己累極了，隻想睡一覺，拿起水杯來抿了一口，將空了的水杯放到床頭，寧思思的聲音低低的，“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想睡一會兒，我再考慮一下。”

  “嗯。”本來就不太會說話，而且這會兒寧媽媽也是用著一副凶悍的模樣看著自己，李大輝有點兒慫，“那我再下去跟我媽商量一下，我跟她保證你一定能生個大胖孫子，她一定會高興的。”

  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寧思思隻覺得自己的眼皮都提不起來，困得要命。

  “思思，你看那男人說的是人話嗎？我看你也不要住在他家裏了，我們趕緊走吧。”

  “媽……”閉上了眼睛，寧思思不去看母親的神情，“我再最後聽你一次話，然後，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什麽叫我不要再管你了？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管你，我還能管誰？我都說了你才25歲還年輕，一點兒都不著急，好男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這一個，而且他也不是什麽好男人，呸！”還知道這是在人家家裏，寧媽媽的聲音小小的，“我看他們就是想白撿一老婆！”

  “媽……我不想聽了。”撐著最後的力氣坐了起來，寧思思一臉困倦，“帶我去醫院吧，我想回去了。”

  寧媽媽的臉色又好了起來，“這才對嘛，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嘛，還好你聰明，沒帶什麽東西過來，媽這就去幫你收拾東西。”

  “嗯。”點了點頭，寧思思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明明隻有25歲，為什麽……

  嗬……

  ……

  寧思思在被推進去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她覺得這一生都在被控製著，有一半是被自己的欲望控製，有一半是被自己的母親控製。

  最快樂最純粹的日子裏，她反而過得最荒唐。

  年輕過，猖狂過，可是到現在，還是一無所有，甚至沒回想起什麽快樂的日子。

  她甚至想過要妥協，覺得現在的男朋友也沒什麽不好，大不了就是一直生，直到生個兒子出來。

  可是，心裏那關還是過不去。

  或許，她就隻適合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