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誇張了一點啊？”程橙強忍著尷尬看完了小說，她也是演過幾部女團粉絲向內戲的，自認看過不少爛劇本，但是這個堪稱其中之最。

  程橙對自己的經紀人委婉的說，“萱萱姐，我不是對萱萱姐替我爭取來的資源不滿，但是這好歹是我畢業後第一部劇，我還是希望能更……”程橙琢磨了一下措辭，“更慎重一點。”

  這本小說簡直像是公司打包IP的時候因為性價比高順手買回來的，寫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怎麽說也是拍娛樂圈的戲，好歹比別的職業劇靠點譜吧？

  “不用看小說，”郝文萱衝程橙擺手，“等小說變成劇本了，肯定變得原作者都認不出來，原作這種東西，就算是編劇也不一定會仔細看的，都是大概看一下人設和具體走向，刪減大半，最後出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郝文萱拿起了那本小說，長長的指甲戳了一下目錄，“就比如說這一開頭的選秀部分，肯定是直接砍掉的，一百零一個人，”郝文萱撇嘴，“一個網劇，哪弄這麽多群演啊。”

  程橙猶豫的點了點頭，但是脫胎換骨也得看基礎吧？就比如整容，原生臉決定了整容的上限，就這個小說，這個基礎改也改不成什麽好劇。

  郝文萱看她實在是猶豫，就又耐心勸了她幾句，“你剛剛宣布畢業，從你的畢業演唱會準備期到你轉型成功之前，這是你商業價值最大的時候。看看你們團的前任TOP們，當年都是呼風喚雨的大流量，粉絲吵著王不見王，結果呢？solo了一圈，又轉回來打包組團賣情懷。”

  但是賣情懷確實有用啊，如今是行業寒冬，初代創團的大TOP合體組了一個團，首次演唱會就在奧運體育館，逼的身為次世代大TOP的程橙火速宣布畢業，再在團裏呆下去，畢業演唱會連首都展覽館都撈不到，隻能在自家劇場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是表麵上程橙還是乖乖點頭。

  見程橙點頭了，郝文萱滿意了一些，笨蛋就乖乖聽話，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於是她的繼續說，“這時候要做的就是盡快刷臉出現，劇嘛，你是偶像轉演員，粉絲對你的演技不會有過多的期待，觀眾呢，一開始對你還是很包容的，評分呢，我們保五爭六，要是能上七就賺啦。”

  程橙覺得這不對，當年前大TOP，她們隊的隊長和她說過，劇本是最重要的，如果想在這條路上走得遠的話，一開始在自己還能有選擇的餘地的時候，就不要揮霍粉絲對自己的期待。

  事實證明隊長說的是對的，隊長如今是少有的演技加流量花了。有隊長珠玉在前，程橙自然不肯做木瀆。

  郝文萱看程橙不吭聲，就知道她心裏不滿意，她不是特別喜歡帶這種偶像轉型的女藝人，帶著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傲氣，打著‘對粉絲負責’的旗號成天挑三揀四。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公司給你的資源，白給的餅接著就得了，她手底下多少小藝人想要還求不來呢。郝文萱倒是想讓程橙演紅樓夢，倒是紅樓夢讓她演算啊。

  郝文萱又強忍著耐心勸程橙，“現在是影視寒冬，公司能立項的就隻有這個和一部古代偶像劇，限古令你知道吧？拍了要是明年才能過審，你怎麽辦？你現在是商業價值的黃金期！就讓它這麽白白過去？”

  郝文萱指了一下四周，“公司允許你自己開工作室，你養一個團隊多少錢？不趁這個時候趕緊賺一筆，將來你拿什麽養團隊？”

  此時程橙已經嚴重感受到了她和郝文萱理念和性格上的不合，程橙現在表現出來的溫和大多是她成為團隊前輩後轉型溫柔人設長期以來形成的假麵。但是程橙以前的人設可是以下克上的‘刺客’，老粉還會說‘姐姐們不在了，能為包容橙橙的人都走了，橙橙也不得不成為溫柔的大姐姐支持小妹妹們成長了。’

  另外一個原因是她以前的經紀人是她們分團的團體經紀人，不太管事，她第一次和這種隻帶幾個藝人的經紀人接觸，想著少說少錯，別一上來就當刺頭。但可惜，她給對方足夠的尊重，對方卻把她當成人偶擺弄。

  於是程橙笑笑，“我知道萱萱姐是為我好，但是我還想再考慮一下，可以嗎？”

  郝文萱吃了個軟釘子，眼神也變了，她拿起合同，略帶嘲諷的說，“考慮是隨便你考慮，考慮多久誰又能催呢？不過希望你考慮的時間快一點，要是從微博驗證從Years365-程橙變為演員程橙了你還沒想好，可能這戲的女主角就輪不到你了。”

  程橙繼續笑，她已經打算換一個經紀人了，萬幸郝文萱剛接手她，還沒給她提供什麽商務上的資源，換人也方便，“要真是那麽著急，我恐怕也接不了，畢竟我畢業演唱會還在籌備中，獻給粉絲最後的舞台，總不能在拍戲期間抽時間去彩排吧？”

  郝文萱站起來，“那我先走了，我下午要陪別的藝人簽合同，去試舞台服裝的事情你和小何一起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就是試個衣服，本來也不用麻煩萱萱姐。”程橙同樣站起來，送郝文萱到了門口，微笑著和郝文萱說再見。

  關上門，程橙的笑容徹底消失，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準備打個腹稿聯係一下小周總給自己換一個經紀人。小周總是程橙的事業粉，隻喜歡在舞台上和電視裏出現的她，秉著‘離舞台上的她近一點，離私生活的她遠一點’的原則，這次畢業演唱會買了第一排的票，在公司就隻肯和她的經紀人、助理見麵。

  別的事情打給小周總他肯定不高興，關於程橙自身事業的發展，小周總肯定非常重視。

  程橙剛打好腹稿，準備以最少的字數表達清楚自己的意見，盡量不和小周總‘私聯’，她的助理何枝香就敲門進來了。

  “橙橙，”何枝香比程橙還大兩歲，不能叫助理一貫稱呼藝人的‘哥’‘姐’，但是叫妹妹也很奇怪，就叫她橙橙，顯得親近，“萱萱姐讓我跟你說，那戲她已經報上去了，很快就能官宣了，然後她還管我要你微博的賬號密碼，我說我不知道，她說讓我提醒你別忘了轉發微博。”

  程橙一愣，沒明白，或者說沒敢想何枝香說的是什麽，“什麽戲啊？”

  何枝香也愣了，“就是那部《娛樂圈大影後》啊。”

  “什麽？”程橙站起來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

  ……

  ……

  “程橙，你卷子錢到底什麽時候交？”化學課代表發了一張卷子給程橙，“這都一周了。”

  “我帶了，帶錢了。”程橙從口袋裏取出拿出一張一百的紙幣，遞給她，卷子錢是之前班費墊的，別人都第二天交錢，最多第三天交，就程橙拖了一周，她也很不好意思。

  化學課代表把錢揣進自己的口袋，“等我發完卷子把錢找給你。”

  程橙低頭看著自己麵前八十分的卷子，拿出改錯本子抄錯題。

  過了一會兒，化學課代表遞給她六十五塊錢。

  “收練習冊和卷子錢，一百五，用鉛筆在錢上寫名啊。”小組長喊了一聲。

  說簽名程橙下意識的簽成了公司當初給她設計的那個簽名，反應過來又用橡皮擦了重新一筆一劃的寫名。

  交完了一百五，程橙兜裏就剩十五塊，這是她的全部家當了，拿起水杯來猛灌了一口水，早上沒吃飯她現在餓的不行，隻能灌個水飽。

  事實證明節食減肥有害健康，低血糖嚴重了會死人，啊，對，還會逆天改命，反著來的那種。從手握數十支代言的女愛豆到被化學課代表追著要拖欠的卷子錢的窮學生，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這個教訓告訴我們該享受的時候要好好享受，能吃飽飯的時候非要搞節食，就有餓肚子的那一天。

  程橙忍著餓上完了一上午的課，事實證明節食一定程度上來說算是生活經驗，畢竟餓的頭暈眼花還能聽進去課挺不容易的。第三節課上完化學老師還誇她最近比以前上課注意力要集中了，這次小考的成績也進步了，讓她多多保持。

  “橙橙快跑，今天中午有煎魚！”陳嘉欣一把拉住程橙的手向食堂衝去。

  成年人會有一些不必要的羞恥感，尤其是食堂打飯這種往往充斥著無序和混亂，點餐基本上比誰聲音大的活動，要不是有陳嘉欣在，程橙覺得自己恐怕很難按時吃上飯。

  “程橙，你這周末幹什麽去？”陳嘉欣夾了一筷子程橙盤裏的家常涼菜，食堂的套餐是四個菜，除了必點的煎魚之外，另外三個菜程橙和許家欣點的都不一樣，換著吃。

  “我這周回家。”程橙趁熱開始吃煎魚。

  “你跟你爸媽和好了？”陳嘉欣開心的問，“你爸媽肯定當時隻是氣話，現在……”

  “還沒，我回去看看。”

  “啊，那你加油，”陳嘉欣點了點頭，“要是你和你爸媽和好了，也就不用這麽累了，現在才是高一，等高三了你哪有時間去掙錢啊。”

  “你剛才想說什麽？”程橙沒接陳嘉欣的話，就她接收的記憶來看，這次回去也就是垂死掙紮一下。

  “我哥他們學校有劇組來拍戲，說要找大學生群演，一天七十，包三餐，要是選中有台詞的話另外加三十，你形象這麽好，試試去唄，沒準被選中了能當明星呢。”陳嘉欣帶了點興奮。

  程橙不是特別心動，這價格還不如她發傳單掙得多呢，而且當群演不容易，外行人以為就是走走路，圍觀一下之類的，但如果是路一遍遍的走，人群聚在一起又散開的動作不斷重複呢？倒黴的時候被拖累的一遍一遍重來，最後人都麻木了。

  “我周五先回家看看情況，”程橙先輕輕歎氣，然後強打精神的笑了一下，“要是不順利，周六就掙錢去。”

  “你回去和你爸媽好好談談，你家也沒有弟弟，都這個時代了，哪有不讓人上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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