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低眸，看到她的動作，輕聲說道：“我之前看了你的傷口，雖然愈合得慢，不過這幾天也就好了。”

  薑離挪開了手，倒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她說：“我頭一次受這麽重的傷。”

  這一點，季小雨有記憶。

  學校副本中，薑離為了救她，腹部被玻璃紮穿了。

  血流了很多。

  但是第二天，她好了……

  傷口完全愈合了。

  再之後，她身上連傷疤都沒有了。

  所以這一次，看到薑離因為受傷而躺了這麽多天，季小雨的心裏還是挺慌的。

  好在薑離醒來了，看樣子也不會再有危險。

  她就放心了。

  “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該餓了吧？”範元凱拿出手機點外賣，說：“尤其是大嫂，躺了一周，這會兒肯定餓了，我來點餐，你們快點說想要吃什麽。”

  “你是美食專家，你說有什麽好吃的，就點什麽。”

  範元凱笑道：“這就問對人了，這幾天我也是做過攻略的，周邊的店我基本上都摸清楚了口味，等我給你們挑好的。”

  他拿著手機點了一陣，然後又一個人嘟嚷著：“大嫂剛醒來，吃不了太辣的，口味要清淡……”

  薑離聽到了，回了句：“我沒事，我不忌口，你看著點，我愛吃甜的辣的。”

  範元凱雖然應下來了，但是最後送來的外賣口味依然偏清淡。

  但是他挑的店的確不錯，分量足，味道也好。

  薑離還是比較滿意的。

  就是幾天沒吃東西，嘴巴確實很淡。

  還是得慢慢來，幸虧今天這頓比較清淡，不然一時之間吃的太重口了，嘴巴會有點受不了。

  吃飽喝足後，薑離很是心滿意足。

  其他人也挺高興的。

  “今天這麽開心，晚上咱們吃火鍋吧？”範元凱提議：“大嫂有傷，我們就吃鴛鴦鍋。”

  薑離聞言，立刻嚴肅了臉，說道：“鴛鴦鍋是沒有靈魂的，要吃就吃全辣的，我沒關係！”

  秦渡說：“還是有點關係的，今天不吃了，反正你傷口愈合也就幾天了，等你好了再吃。”

  薑離看向他：“你管我。”

  “對，我管你，除了我，你看這裏還有誰可以管你的？”

  薑離的視線淡淡掃過在場幾人。

  他們不是裝作跟旁邊的人說話，就是低頭避開她的眼神。

  確實。

  除了秦渡，沒人敢管她。

  秦渡拍板：“那就這麽說定了，等你傷好了再吃火鍋，我們去外麵吃。”

  薑離靠著沙發，神色慵懶，有點懨懨的：“沒意思了。”

  火鍋這個東西，不提的時候，可以不吃。

  一提起來，如果當天沒有吃到的話，就很折磨人了。

  她睡了那麽多天，今晚肯定要睡不著了。

  秦渡這回卻沒有順她的心意，揉了揉她的頭發。

  薑離閉上眼。

  其他人麵麵相覷，非常識相地開口：“我們也都吃飽了，這些天其實都沒有休息好，就先回去睡個午覺了。”

  季小雨也連忙說：“我也在這裏待了好多天，我爸媽都打電話過來問我什麽時候回去呢，我今天就回去吧，明天再來。”

  薑離睜開眼睛：“要送你回去嗎？”

  “不用不用！”季小雨說：“姐，我考駕照了，秦大哥也買了車給我，我能自己回去。”

  薑離又看向秦渡：“你是真的有錢啊。”

  秦渡說：“我買了三輛車，還有以前認識的人送來了一輛，都給他們開，我們自己開一輛就行。”

  薑離心想，這人真土豪。

  他在惡夢遊戲二十年，為什麽可以比她還有錢？

  薑離心裏有點不平衡了。

  還是怪她性格太佛係，什麽都是做到剛好就行，沒興趣再努力。

  賺錢也一樣。

  買上了房，買了車，夠用，她就懶得動了。

  薑離對季小雨說道：“還是讓他們送一下你。”

  季小雨在她眼裏就是很弱的存在。

  哪怕這已經是現實世界裏了，沒有那些動不動就死人的危機，但她還是不放心。

  步北說：“我去送吧，剛好我也想回一趟孤兒院。”

  薑離看了看步北，又看了看季小雨，沉默了。

  在她心裏，步北也沒有比季小雨好到哪兒去……

  這時，祝修又道：“我也去，我回去一趟，剛好順路。”

  這下薑離就真的放心了。

  季小雨：“……”

  她真的想說，她自己一個人回去真的可以。

  隻是回個家，多簡單的事……

  但是薑離不放心，她便不說了。

  步北和祝修都順路，那就順著吧。

  都那麽熟了，就算中間有一段時間不見，那也都是朋友。

  “那姐你好好休息啊，我明天早上過來。”

  “嗯。”薑離點頭，季小雨和步北還有祝修一起離開了。

  剩下的範元凱三人也回到了對麵的房間去。

  說是補覺，但就是為了給他們倆製造獨處機會的。

  這點小心思，太容易看出來了。

  不過兩人也確實有話要說，其他人在場不太合適。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房間裏安靜了片刻。

  秦渡把電視機打開了，讓房間裏多了點聲音。

  薑離靠著沙發，沒什麽表情。

  “你是怎麽出來的？”她問。

  秦渡早就料到，她肯定會問這個的。

  他說：“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的確都不記得了，大家都是一樣的，但是我之前就有想過，假如我們沒有死，成功了，我就會在這之前，用積分先兌換一個我的實體，讓我能夠跟隨你一起，回到現實世界生活。”

  他還沒記起薑離的時候，就總覺得，自己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不僅僅是要對付惡夢遊戲。

  所以這些年，他也有意經營了現實世界裏的財產，交給可信的人去理財。

  所以他一出來，才會有這麽多資金可以用。

  薑離看著他，說道：“也就是說，你在我們成功之前，已經兌換出了實體，才能跟我們一樣回來。”

  “嗯。”

  薑離摸著下巴想了想，道：“但我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秦渡點頭，回答：“其實我也是一樣的，但我們的確什麽都不記得了，對於後麵的事情都沒有印象，可能是因為不記得了，所以才覺得不對勁吧。”

  畢竟他們本來就是防備心很重的人，也不喜歡這種做了卻不記得的感覺。

  相比較起來，步北他們的感覺就沒有這麽強烈。

  這些天，秦渡都守著薑離，其實也沒有仔細想過這些問題。

  現在薑離醒了，兩個人一起，才會討論這些。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我們經曆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秦渡聞言，低眸深深地望著薑離，問道：“小美人，你覺得我是假的嗎？”

  薑離果斷搖頭：“不是。”

  秦渡笑了，說：“我也很確定，你是真的。”

  薑離抿了抿唇，輕笑了一下，任由他摟住了自己的肩膀，她也順勢靠在他的懷裏。

  兩人都盯著電視。

  薑離說：“我確定，季小雨也是真的，其他人都是真的。”

  假象經曆多了，現在他們對於這些，分辨能力也很強。

  秦渡說道：“是啊，大家都是真的，我也出去過，外麵的人，來往的車，日升月落，全部都是真的，沒有一點虛假，你讓我怎麽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薑離沉默了下來。

  雖然眼前出現的人，還有地方，都是真的。

  可她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現在的一切，都是她理想中的生活。

  經曆了千年的沉澱，經曆了惡夢遊戲的一切，現在的她，就隻是希望剩下的人都平安出來。

  她和秦渡也能出來，她再見到季小雨。

  大家想聯係就聯係，想見麵了，也能隨時見麵，再也沒有什麽危險。

  或許是之前從未實現過，漫長的時間過去了，當這一切終於如她所願之後，她反而躊躇彷徨了。

  薑離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道：“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秦渡說：“其實我現在的想法是，不管這一切是真是假，都沒有你的身體，如果這是假的，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正適合你養傷，如果是真的，你也一樣要養傷，我想，你也不喜歡身上總是帶著傷，做什麽都有一點不方便吧？”

  “那倒是。”薑離讚同。

  她說：“那就不想了，先過好當下。”

  說實話，她進惡夢遊戲好幾個月了，雖然說那些副本對她是沒什麽難度，但總是經曆這些，忽然回到現實世界裏，才覺得這裏有多安穩。

  這樣的生活是值得珍惜和享受的。

  八月的天，此時陽光正烈，從窗外落進來的，隻剩下細碎的光。

  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音不大，剛好能夠填滿這間房。

  二十年了，薑離和秦渡倒是頭一次感覺到了安寧。

  或許歲月靜好，就是這般模樣。

  薑離養了幾天的傷，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了。

  愈合之後，第二天，連傷疤都不見了。

  季小雨看了直感慨。

  “姐，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恢複能力就好了！”

  她都羨慕死了！

  她忍不住在她腰側摸了一把，觸手溫熱絲滑，皮膚好到讓人眼紅！

  薑離瞥了她一眼，“讓開一點，我潔癖要發作了。”

  季小雨聞言，差點沒繃住笑了。

  “姐，你越來越幽默了。”她說著，又趕緊退出去，站在臥室門口說：“姐，你趕緊換上衣服，我們要出發去吃火鍋了。”

  “知道了。”薑離懶懶地應了聲。

  她拿著衣服去浴室換。

  她對上了鏡子裏自己的臉，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距離她醒來，已經是第五天了。

  她之前和秦渡商量好，暫時什麽也不想，隻管養傷。

  這幾天，她也確實很安分，沒想什麽，就當做是真的回來了。

  感覺也很好。

  但是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還是會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一晃而過。

  那種感覺去得快，但留給她的，是一點細微的不對勁。

  但她很快就沒想了，換上了衣服，走出去。

  好不容易傷好了，終於可以吃火鍋了，薑離還挺期待的。

  薑離出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就出門。

  這幾天，範元凱又摸清楚了周圍更遠一點地方的餐廳。

  正好有一家口碑好，味道正宗，環境還很幹淨的火鍋店。

  大家便去那兒。

  火鍋店離他們這兒有十分鍾左右的車程，於是薑離便跟著他們下樓，見識了一下秦渡買的車，還有別人送來的車。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都是上了檔次的奔馳賓利保時捷邁巴赫。

  好家夥，這一看，她買的那輛沃爾沃真的不夠看。

  尤其是幾個月沒開了，在停車場落灰了。

  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發動。

  不過今天就不管了。

  秦渡拿出那輛奔馳的車鑰匙，對薑離說道：“其他的車都被他們分了，隻剩下這輛了。”

  薑離勾了下唇角，說：“沒事，坐個車而已，我也不挑。”

  她不暈車。

  講真，她還沒坐過奔馳。

  因為以前不喜歡跟別人擠車子，沒錢的時候住學校宿舍。

  有錢的時候就租學校近的房子，步行去學校。

  學校附近商場什麽的都有，離得不遠，自然連公交地鐵都不需要去擠。

  學校組織什麽活動，她也從來不去，因為成績好，老師也從來不說。

  就是顯得很不合群。

  但那又有什麽關係。

  她要的就是不合群。

  大學讀研讀博的時候，如果實驗室有外派的任務，如果沒有專車接送，她也不去。

  但來的車子也不會超過百萬。

  她一個人坐的清淨就行。

  她跟著秦渡上了車，感覺並沒有好一點。

  “你這上百萬的車，跟我幾十萬的沃爾沃沒什麽太大差別，我比較喜歡我的沃爾沃。”

  “那改天把你的沃爾沃送去檢修一下。”

  “可以。”薑離說：“我也挺久沒有開過車了。”

  “我給你當司機不好嗎？”

  “我比較喜歡給你當司機。”

  秦渡：“……”

  他笑了起來。

  前麵，範元凱他們已經開車慢慢移動了。

  他們的奔馳落在最後麵。

  秦渡說：“他們會帶路，我們跟上就行。”

  “嗯。”

  薑離想到待會兒就可以吃到火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還真感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