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為善。

  並非是要對別人多好，讓自己做一個胸懷天下的大善人。

  有時候，僅僅隻是為了自己而已。

  為了自己減少罪孽業障，少受點反噬的苦。

  在阿薑這件事上，秦渡知道，不管怎麽勸，薑離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她全憑自己的心意來。

  怕是連阿薑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薑離的鬼蜮空間裏又多了一些人。

  這個村子已經在鬼蜮空間裏被完整複製了。

  她顯然很滿意。

  雖然臉色又白了點，但她卻不覺得有影響。

  “既然已經沒有別人了，我們自己把阿薑葬了吧。”

  秦渡說：“我這裏有一道符，可以炸個坑出來。”

  “沒事，我還有靈力。”

  挖個坑而已，很簡單的事。

  阿薑的屍身必須要下葬了。

  不能逗留太久。

  兩人回到院子裏，把棺蓋蓋上。

  薑離看著阿薑消瘦的臉，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反正阿薑的魂魄還在這兒，她不算真正地離開了她。

  隻是，扛著棺材，把她放進坑裏，在填土的時候，薑離卻皺起了眉頭。

  總覺得很不得勁。

  眼眶有些酸澀，仿佛有東西要流出來了。

  薑離抬手，摸了一手濕潤。

  秦渡看著她明明難過悲傷，卻還是疑惑的樣子，對她說道：“你哭了，這是眼淚，人大多會在傷心的時候，流眼淚。”

  “傷心？”

  秦渡說：“阿薑對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離開了，人是會傷心的。”

  薑離聽懂了，默默地點頭。

  她垂下頭，又把流出來的眼淚擦掉。

  她看著麵前堆起的土丘，說：“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是的。”

  這是阿薑死去的第三天。

  她下葬了。

  兩人坐在茅屋的院子裏。

  “薑姑娘，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這裏？”

  “今天……”薑離頓了下，說道：“明天就走。”

  阿薑的屍身已經下葬，這裏就沒什麽好掛念的了。

  阿薑的魂魄還需要四天才能回過神，這段時間，她也不能去打擾，便離開這裏，繼續去找人吧。

  秦渡說：“那我便跟你一起離開，路上也好有個伴。”

  薑離對有沒有伴並不感興趣。

  但是，她除了阿薑之外，就隻和秦渡相處最多了。

  她不知道別的，隻知道，如果還能和秦渡待在一起的話，她是開心的。

  她是比較願意和秦渡一起走的。

  於是她點頭：“好。”

  秦渡笑了笑。

  兩人都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休息了一晚上後，就直接離開了。

  而這個村子，徹底變成了死村，沒有一個活口。

  等他們走了很久以後，才有人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方。

  但屍體都已經腐爛了。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因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而這些人又都是城外一些不起眼的貧民，所以也沒人真的上心。

  久而久之，這就變成了一樁懸案，徹底被湮滅在荒野中。

  為了配合秦渡正常的趕路速度，薑離也沒有再和之前一樣，飛快地趕路。

  加上她之前耗費的靈力實在太多了，多到讓她的身體負荷不了。

  她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節省靈力的使用。

  免得到時遇上了暗以後，沒有一擊之力。

  雖然趕路的速度正常，但秦渡不缺銀子，人又細心，總是能夠很清楚的摸準她的心思，把她照顧得很好。

  薑離越發喜歡和秦渡待在一起。

  而四天過後，阿薑也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也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在原來的村子裏。

  這裏是另外一個地方。

  她在鬼蜮空間麵喊姐姐。

  她一喊，薑離便聽見了。

  她一揮手，把空間展示出來，自己走了進去，和阿薑麵對麵。

  阿薑看見她，非常高興。

  “姐姐。”

  薑離上前一步。

  “你都知道了？”

  阿薑點點頭：“嗯，姐姐。”

  “那你有什麽想法？”薑離還沒學會委婉，想到什麽隻會直接說。

  阿薑仿佛沒影響，笑著說：“姐姐，你為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我很開心，這個世上還有人會這麽珍視我。”

  她是孤兒，從來都不敢奢望，會有人對她這麽好。

  薑離說：“你對我很好。”

  薑離這個人哪怕什麽都不懂，她本身也很簡單。

  別人純粹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喜歡誰。

  沒有別的彎彎繞繞。

  她也能夠很清楚的分辨出，別人對她是好意，還是充滿了惡意。

  阿薑抿了抿唇，又笑著說：“姐姐，我一開始救你，確實是因為看到你一個人倒在那兒，很可憐，但是後來，你醒了，我求你留下來好好養傷，其實是有我的私心。”

  薑離看著她，不說話，不打斷，靜靜地聽她說。

  阿薑說：“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生活，我很孤單，總想著，如果有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人跟我一起生活就好了，想說話就說話，就不會那麽冷清了。”

  有了薑離的陪伴，她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雖然時間很短暫，但她回想起來，也很滿足。

  更別說，在她死後，她竟然還能為自己做這麽多事。

  她才不為那些人難過，而來怪罪薑離呢。

  她隻會感動。

  她眼裏就隻有薑離。

  “姐姐，你對我真好。”

  薑離抿了抿唇，鼻尖有點泛酸。

  又想哭了。

  但是她覺得哭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所以努力忍住了。

  她才不要哭。

  薑離的嗓音有些啞，她問：“我把你放在這裏麵，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姐姐。”阿薑叫她：“我已經死了，我不該再留在這個世上，我能夠認識你，知道你對我這麽好，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姐姐你為了創造這個地方耗費了很大的力氣，還要留著那些討厭的人，真的很不值得，你放我走吧，也不要再留著他們了，他們會髒了姐姐的地方。”

  “我不想讓你走。”

  “姐姐，”阿薑笑了：“你舍不得我，我很開心，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分離是這個世上的常態，姐姐你應該做的，是往前走，看前麵的風景，而不是一直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