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仰頭，對上他漆黑的眸。

  她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有一種從未有過地奇怪感覺蔓延開來。

  難以形容。

  她思緒飄忽的想，她知道的東西太少了。

  每次遇見什麽事情，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感受。

  就隻會覺得新奇和疑惑。

  她都有點討厭這樣的感覺了。

  但是，對於秦渡這樣的行為，還有現在她跟他對視的奇怪感覺，她都不反感。

  反而覺得，很舒服？

  她覺得秦渡這個人……

  好。

  人好。

  長得也好。

  好像就是這樣了，但還有點不夠的樣子。

  阿薑的棺材就擺在院子中央。

  半夜的時候，月亮掛在空中，月光投射了下來。

  薑離沒睡。

  她可以不用睡覺。

  就坐在棺材的旁邊陪著阿薑。

  空間裏，阿薑的魂魄還處在茫然的狀態。

  大概要過了七天才能明白過來什麽。

  不急。

  薑離想，她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等她回神。

  而房間裏，秦渡打了個簡單的地鋪，現在睡了。

  但是他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床上沒人。

  他清醒過來，走出門，便看到她安靜地坐在院子裏。

  她什麽也沒看，眼神有些放空。

  秦渡腳步輕輕地走了過去。

  “薑姑娘。”

  薑離抬頭看了他一眼。

  秦渡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她身邊。

  他也不說別的，隻是隨便找點無關緊要的話跟她聊。

  他問了一句：“我一直隻知道你姓薑，還不知道你具體的名字呢。”

  薑離說：“我其實沒有名字。”

  秦渡詫異地挑眉：“怎麽會？”

  薑離也不避諱什麽。

  她覺得，秦渡這人好，沒什麽不能跟他說的。

  何況，就算他什麽都知道了，又能如何？

  以她的能力，什麽不能解決？

  她這次下山，本來就是找人的。

  找到了，事情解決了，再回到山上，繼續睡，繼續醒著。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任憑外麵的時光怎麽變化，都與她無關。

  薑離用很平淡地口吻說：“我生於天地，天地無法給起名字，那時沒有凡塵俗世，沒有起名字的概念，我就沒有名字。”

  秦渡的眸光不斷變幻。

  怪不得，她能力強大，卻不諳世事。

  原來她，真的很神秘，來曆也很強大。

  但他沒說話，繼續聽薑離說著。

  “我說我姓薑，是因為我剛好遇見的阿薑，我……我遇到點事，被她所救，便剛好用了她的字。”

  但她隻有薑這個姓，沒有名。

  她沒想過給自己起名。

  秦渡便說：“凡塵俗世，名字是個代號，方便別人稱呼，不如，你給自己補全一個名字？”

  薑離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叫離吧。”

  “離？”

  “離別。”她說：“無論身邊是什麽人，都是要分開的。”

  比如阿薑。

  比如她那弟弟妹妹。

  比如，秦渡也會離開。

  離。

  挺好的。

  秦渡低低念了她的名字：“薑離。”

  “嗯。”

  他把這個名字反複咀嚼了好幾遍，覺得有點傷感。

  他說：“我不喜歡叫你的名字，我可以換個稱呼嗎？”

  “什麽？”

  “我想想。”

  “好。”

  秦渡看著她什麽都點頭說好的樣子，心中微動。

  她仰頭看著月亮，月亮的光輝淡淡地落了下來，襯得她的肌膚瑩白如玉，嬌嫩又勾人。

  “你很美。”秦渡情不自禁地說。

  薑離點頭，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這絕對是誇讚的話。

  她問：“你要叫我這個嗎？”

  秦渡愣了一下，本來壓根就沒往這上麵想。

  但是看她晶亮的雙眸，看出了她似乎有幾分滿意和開心。

  於是，他想了想，試探性地問：“小美人？”

  “小美人？”薑離皺眉，但她的情緒卻點在了那個“小”字上麵。

  “你今年多大？”她較真似的問。

  “二十一。”

  “我已經很大了，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二十一年。”

  秦渡：“……”

  “你看著很年輕，如果不說的話，我以為你才十七八歲。”

  薑離點點頭，也知道這個誇人的話。

  她欣然接受了。

  秦渡又道：“你覺得小美人和大美人，哪個好聽？”

  薑離沉吟了一下，還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最後下決定：“小美人。”

  “那我便這樣叫你了？”

  薑離說：“你喜歡便好，我聽著也順耳。”

  “那好。”秦渡想，她應該是真喜歡這個稱呼，本來就是她給的啟發。

  於是，“小美人”三個字，便成了他的專屬。

  秦渡自己這麽想的。

  但是後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的確沒聽見別人這麽叫她。

  甚至有時候，還會聽見她拒絕別人這麽叫她。

  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嚴格來說，依然是認識不久的人。

  但薑離對他，是越發沒有生疏感了。

  這讓秦渡心中很歡喜。

  兩人便這樣說著話，熬過了後半夜。

  秦渡是普通人，是需要睡覺的。

  但熬個一兩晚也不成問題。

  第二天，那些村民果然沒有一個過來。

  薑離也早就做好了決定，直接揮手，釋放出靈力，把這裏麵的人，直接都抓進了鬼蜮空間。

  鬼蜮空間隻有靈魂能夠進入。

  所以，她抓的，都是他們的魂魄。

  順便臨摹了外麵一模一樣的場景進去。

  好像什麽都沒變一樣。

  而在現實中的那些人，便全都死在了家中。

  薑離一次性，殺了很多人。

  秦渡看著，心情沉重。

  倒不是有多心疼這些人。

  隻是覺得，她造了殺孽，業障開始在她身上累積了。

  她是天生地養的沒錯。

  或許不會死於非命，也不會有下輩子的償還。

  但是，這些業障，會變成一股力量，消耗她純粹的靈力。

  讓她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純粹。

  靈力會因為業障的存在，而慢慢的抵消。

  雖然不至於讓她靈力枯竭，但多少，都是一些損傷。

  但薑離顯然不在乎。

  她若是在乎這些的話，就什麽都不會做了。

  可偏偏，就是這樣固執，且一個都不放過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她。

  秦渡心想，她現在懂的不多，他可以慢慢影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