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對秦渡說道：“我現在對於她總是推辭我給的銀錢而很煩悶。”

  她就不懂了，為什麽她給秦渡，秦渡不要。

  她給阿薑，阿薑也不要。

  難道她的銀錢就這麽讓他們不喜歡？

  薑離非常煩悶。

  但這是她覺得，在這個人世間，能夠給他們的最好的報答了。

  秦渡笑了笑，說：“照你這麽說，那位姑娘是肯定不會接受你給的銀錢的，但如果你一定要給她花的話，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

  秦渡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說道：“如果你要繼續留在她家裏吃住的話，不如這樣，你讓她別出去做工了，就專門跟著你，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就當做是聘用她成為你的貼身丫鬟，你讓她去買什麽好東西都行，每個月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給她工錢，工錢多少，是你說了算。”

  薑離覺得這個辦法甚好。

  非常的解決問題。

  “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不會待太久，所以她不能照顧我太久，我就一次性給她四百五十兩的工錢。”

  秦渡聞言，頓時失笑：“這樣不行，她肯定不會接受的。”

  薑離皺眉。

  秦渡說：“大戶人家的丫鬟，工錢高的，一個月也才一二兩銀子，你這一下子給她四百五十兩，她仍然不會要。”

  薑離的眉眼間淨是煩躁：“怎麽如此麻煩！”

  她想，幹脆就不想辦法了，她直接把銀錢塞在她枕頭底下，然後直接離開。

  眼不見為淨。

  但是想到阿薑之前因為她“走丟”，每次著急找的都快要哭了的樣子，她就於心不忍。

  說到底，她是很心軟的一個人。

  “冒昧問一句，薑姑娘接下來要去哪裏？”

  “不知道。”薑離誠實地回答：“我要去找一個人，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所以我隻能沿路找過去，然後和我弟弟匯合。”

  “你們姐弟倆分開找人嗎？”

  “嗯。”薑離說：“這世間地形錯綜複雜，我們分開找人，效率更高。”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

  薑離神色頓了下，垂眸，遮去眼底的冷意，還更加複雜的情緒，點了點頭：“算是吧。”

  秦渡目光深深，沒有再問下去。

  “那我能問一下，你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常州城嗎？”

  薑離皺了下眉，回想了一下，說道：“我上一個待過的地方，叫永安郡。”

  秦渡對這些城池比較了解，聽她這麽一說，便了然了。

  他道：“離開常州，與永安郡相反的方向，便是湄江城了。”

  “哦。”

  秦渡說：“正好，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也要回四象門，會經過湄江城，說不定我們可以順好一段的路，不如一起走吧？”

  薑離思考了一下，說：“我無所謂，我一個人也可以走，多你一個也不多。”

  秦渡：“……”

  薑姑娘。說話真直接。

  “另外。”秦渡又道：“聽你描述的那個小姑娘，應該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村子裏也隻是個落腳的地方，她一個姑娘家，在那種地方獨自生活，本就諸多不便，你要報答她，給她工錢，如果你覺得不麻煩的話，可以帶她一起趕路，日常飲食起居有人照顧，總比一個人要省事。”

  帶上阿薑嗎？

  這個問題，薑離還真沒有想過。

  她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下意識是想拒絕的。

  但是仔細回味他的話，又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阿薑在那個小小的村子裏，是一個人生活。

  連她最敬重的劉大夫都去世了，她留不留好像都無所謂。

  而且，她平日裏在紡織廠從大清早做到快天黑，也才十個銅板。

  每天吃的很單調，導致她瘦的都脫相了。

  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走出來也會下意識地遭人嫌棄。

  如果自己不嫌麻煩的話，的確，帶在身邊要好的多。

  薑離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建議。

  她對秦渡說道：“我還會待上一些日子，具體多久，並不清楚，我會好好考慮的。”

  秦渡笑了笑，又說道：“既然薑姑娘還要待些時日，我也不著急走，如此，我們便約定一個地方，如果你有什麽事情不懂或者想要解惑的話，可以直接來找我。”

  薑離並沒有猶豫就同意了這個建議。

  她幾乎不認識什麽人。

  跟人說話最多的，就是秦渡了。

  估計連跟阿薑都沒說過太多的話。

  而且，秦渡比阿薑看起來知道得更多。

  一般的問題，好像都能給她答案。

  她感覺非常好。

  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動，手中有靈力流轉，轉瞬即逝。

  隨後，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出現在她手裏。

  石頭很小，是黑色的。

  她把這個石頭交給秦渡：“這個東西上有我的靈力，如果我想找你了，它會有所感應，倒是你來赴約即可。”

  她這麽簡單就把事情給安排好了，秦渡哭笑不得，沒有一點反感的意思。

  他點點頭：“我們在城外的柳樹下見。”

  “好。”

  之後，薑離便不再多說，起身要走。

  秦渡忽然想起什麽，又叫住她。

  “薑姑娘，還有一件事，我想教教你。”

  薑離疑惑：“是什麽？”

  秦渡說：“關於道別的事。”

  薑離想了想，坐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秦渡笑道：“如果我們約定好了很快就能再見麵的話，在說完話，臨走前，可以和對方說一聲再見。”

  “再見？”

  “對。”秦渡說：“這也是禮貌的一種。”

  薑離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然後又問了幾句日常的禮貌。

  秦渡都一一回答了。

  薑離越發覺得秦渡懂得真多，他真是太有用了！

  學以致用。

  和秦渡說了“再見”以後，薑離回到一品居，找到阿薑，跟她一起離開了。

  秦渡走出茶館，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唇角不自覺地帶著笑。

  他手裏握著那塊黑色的石頭，拇指仔細摩挲著。

  薑姑娘……

  真是個神秘，卻又莫名可愛的姑娘。

  他覺得自己好像動了凡心。

  二十多年頭一回啊。

  這種感覺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