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和薑離對視了好一會兒。

  廚房裏傳來“叮”的一聲。

  秦渡回過神來，驀然起身，對她說道：“早餐來了。”

  然後便匆匆走進了廚房。

  那背影，不似以前的沉穩。

  明顯帶著幾分慌亂。

  好像在逃避什麽。

  薑離的眉頭微蹙。

  但是在他出來的時候，又舒展開來，麵無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今天的早餐，秦渡大概是照顧到她一晚上沒睡，精神看起來沒那麽好，點的是營養比較好又清淡的瘦肉粥。

  薑離早上的食量一般，吃得比較精致，但數量不需要多。

  而且，她今天是格外的沒胃口。

  但秦渡卻好像看不出來她的情緒變化了。

  他笑著對她說道：“小美人，吃早餐吧，別忘了，我們今天中午還要去找齊悅吃飯。”

  薑離微微垂眸。

  麵前的瘦肉粥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薑離舀了一小口，入口即化，非常美味。

  別的不說，這裏麵的美食還是很多的。

  本以為，美食可以治愈一切。

  但到了現在，薑離才發現，能被輕易治愈的，都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放下了勺子，直勾勾地看向秦渡。

  她的視線太過直白，讓秦渡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不易察覺。

  薑離瞥了一眼，出聲：“這是第二次了。”

  秦渡臉上的表情驀然一僵。

  他抬眸，對上薑離的視線，心髒仿佛顫了一下。

  “小美人……”

  “現在我不想聽你說話，等我讓你說的時候，你再說。”

  秦渡：“……”

  他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違背她的意思。

  薑離看著他，表情冷漠又認真。

  “第一次，我問你在這裏究竟待了多長的時間，你逃避我，沒有回答。”

  薑離兀自點了下頭：“這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我隨口一問，你不想回答，我便不再追問了。”

  因為她知道，秦渡不想說的話，追問下去也沒意思。

  免得鬧得兩個人都不愉快。

  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不看過去自己和他不認識的時候，究竟經曆了什麽。

  她隻看現在，還有未來和他在一塊的時候，會經曆什麽。

  兩個人在一塊的時候，互相沒有隱瞞就行了。

  過去可以都不提。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薑離說：“這是第二次了。我隻是說了一句，我的願望顯示出來，與你有關，你便開始逃避了。”

  秦渡動了動唇，但是想到薑離說的話，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薑離很滿意他現在這麽聽話。

  但是待會兒，他還會不會繼續聽話，就不清楚了。

  “你已經擁有了過往全部的記憶，聽到我這句話，是不是已經猜到我會有什麽願望了？”

  秦渡卻是搖頭。

  薑離意外地看著他。

  “為什麽？”

  這就是允許他可以說話了。

  秦渡出聲，道：“如果是記得一切的你，我也許可以猜到，你許了什麽願望，但是現在，我不確定。”

  現在真的不好猜。

  哪怕他可能猜到了什麽，也不敢確定是真的。

  因為她都忘記了啊。

  哪怕進入這個遊戲，跟他重新相遇，腦海裏也沒有一點關於他的記憶。

  哪怕是不一樣的感覺都沒有。

  他確定自己，當初抽取封存她的記憶時，做得很完美，很幹淨。

  她不可能殘留半點過往的感覺。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還會許下跟自己有關的願望呢？

  這個“有關”，究竟是多有多大的相關性？

  萬一，她許的願望就是恢複以前的記憶呢？

  那也是和自己有關的。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所以秦渡猜不到。

  也不敢猜。

  薑離看著他，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但也因此，覺得好笑。

  “我認識的秦渡，可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既然你都猜不到我的願望是什麽，你為什麽要開始轉移話題，不敢提起？”

  秦渡深深地望著她。

  他想，有些事情，是現在的她，不能理解的。

  或許，哪怕她想起來了，也是不能理解他的。

  因為，發生那樣事情的，是他。

  他們認識了那麽久。

  隻有在那件事情上，有過不一樣的想法。

  也有不同的做法。

  怕是永遠，都達不到統一！

  所以，別的秦渡都不擔心，他隻是害怕，和這件事情有關。

  如果真是這件事情的話，那麽……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薑離見他沉默，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發現秦渡這人真的很容易牽動她所有的情緒。

  她不排斥，但有時候，心裏也確實不太好受。

  她以前什麽時候這樣過？

  “那你想聽我說，我的願望是什麽嗎？”

  秦渡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好像不管怎麽回答都不好。

  他心裏是抗拒知道的。

  但是又覺得，如果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感覺會更加難熬，他會忍不住東想西想，擔心薑離會不會瞞著他做別的事。

  好不容易把她弄到眼皮子底下看著了。

  他就是為了跟她一起，做所有的事情。

  哪怕遇到什麽難題，也都能立刻一起討論，一起解決。

  沒有任何憂慮。

  “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是想聽了。”

  秦渡：“……”

  你沒允許我說話啊。

  但就算允許了，他也確實什麽都說不出來。

  薑離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的願望隻有四個字，複、活、秦、渡！”

  這四個字，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刀尖一般，狠狠紮在秦渡的心上。

  他驀然睜大眼睛，望著她。

  臉上原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他一直都不太明顯的呼吸，此刻變得急促，有些粗重。

  他收緊了拳頭。

  一直被他拿在手裏的瓷勺，瞬間被他捏得粉碎。

  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薑離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的反應，拳頭也悄悄捏了起來。

  心情也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

  也許，還透著幾分慌亂。

  她的聲音微啞：“我問你，我還認不認識其他叫秦渡的人，你說不認識，那麽，這個秦渡，就隻能是你了，我現在可以給你三分鍾的時間思考，究竟該怎麽跟我解釋！”